作者：曹林

　　“这样的大会发言再也不能继续下去！”知名作家梁晓声近日在民盟小组的讨论会上，第一句话就“瞄准”了大会发言。新东方董事长俞敏洪则批评“对于任何一个问题，我都没有感觉”，他认为大会的发言的问题在于，一是太温和，二是提的问题人人都知道，三是都没有拿出解决方案。中国农科院研究员彭于发提到了他在大会上看到的一幕——大会发言中，只有不到1/3的人在座位上。

　　政协委员们反映的这些问题，都事关议事规则，都涉及“如何开会”这个最基本的问题。想起前几天两会分组讨论，某小组讨论时一位委员批评另一位委员“说了20分钟形势大好，又用20分钟讲吸烟吐痰”，他当场建议主持人应控制每个委员的发言时间：“本来时间就不多，你一个委员还占用半个多小时讲小事情。”该委员立刻反驳，这是畅所欲言；黄委员立刻反驳，你的畅所欲言就是剥夺别人畅所欲言的权利。

　　这种由争抢话筒和话题跑偏引起的小冲突和小不快，在这两天的小组讨论中应不是个案。这样的冲突和争论并不是什么坏事，民主意识增加后人人都想表达，人人都想抓住这个中央领导在场聆听的机会多反映自己的意见和选民的委托。这样的冲突无关谁对谁错，而是有关议事规则的完善。如果两会的小组讨论能形成一套理性的议事规则并得到代表委员的遵守，这类冲突将会大大减少。代表委员也不会将时间、精力和情绪耗费在这样的小冲突中，而能集中精神高效率地参政议政和商谈国事。

　　“怎么开会”并不是一个小问题，而事关民主运行的基础程序，民主多数都是通过开会进行，所以孙中山先生当年写《民权初步》时就将怎么开会列于民主启蒙重要的内容。随着民主政治的推进，近几年来人大议事规则在实践中已经有了很大完善，这种改善集中体现在去年的全国人大常委会议事规则修正草案中，比如明确发言规则以提高议事效率，还有规定发言时间、方法、步骤，确保议事不跑题，也规定了列席人员的范围等等。可勿庸讳言，这套议事规则在现实的会议讨论中并没有得到严格的遵守，不少人还是对议事规则缺乏足够的民主认知，于是就有了记者在小组讨论会上看到的那场小冲突。

　　按照议事规则，小组讨论会上每个人的发言应该限定时间，到时间主持人就应该打断，发言的先后顺序，怎么就一个话题展开辩论，辩论遵守什么规则，这些都应该有明确的议事规则，不能随意点名、随意发挥和漫无边际的随想随感。

　　对于议事规则，我特别想说的是“议题设定”上的议事规则，觉得每年的两会有必要设定一些核心话题，每个小组的讨论也应该有一个主题。每年的两会都很热闹，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围绕着代表委员的言说形成的舆论场，像一个观点的超市和声音的卖场，更像一个话题的海洋，让人眼花缭乱和应接不暇。淹没在这观点纷坛、话题庞杂的两会信息海洋中，真让人有点儿晕头转向。一个话题很快被那个话题淹没，一种观点还未讨论清楚很快被新的热点代替。10多天的会程，很大程度上就在这种信息海洋异常热闹的氛围中过去了。梁晓声说“发言不能这样进行下去了”，矛头所指很显然就是这种泡沫化。

　　我觉得，除那些固定的程序性议程外，每年的两会代表委员可以集中讨论一些比较重要的话题，而不是像如此这样七嘴八舌和杂乱无章，纯粹是千万条观点和声音的大卖场和博览会。高房价的问题公众如此关注，既是重大的民生，也是去年一年来最大的热点，据说三分之一政协委员的提案都有关房市——为什么不能就这个话题集中、深入地议议政。官员财产申报制也一样。没有一个理性的议事规则，议政的质量就会打不少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