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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冤杀妻被判死缓真凶现身“窦娥”仍难出牢狱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11月27日01:22 辽沈晚报

　　李化伟父母声泪俱下诉当年

　　11月21日一早，记者一行5人驱车赶到大石桥市长征街。早已等候在外的李化伟的父亲、现年63岁的李明齐握住记者的手，未等开口，便失声痛哭。在李明齐居住的平房内，老人几乎是一直流着泪介绍情况。他告诉记者：1986年10月29日，当时在水泥厂做供销员的李化伟拉苹果回来后(下午4时)，看到妻子邢伟躺在家中地上的血泊里，一动不动，李化伟当时抱起邢伟，发现妻子不行了，便赶紧回家告诉母亲杨素芝，并到水泥厂找来厂医抢救，厂医到家后告诉家人邢伟没救了。李明齐看到当时地上有血，还没凝，伤口是在脖子上，当时就组织人保护现场、报案。晚5时，公安局来人检查，一直到夜里12时30分，发现炕上和地下有北京牌41—42号板鞋印，录音机和碗架上有相同指纹。

　　公安局先后对足迹和指纹调查了将近50天，被调查的人员上百人，包括李化伟家和邢伟家所有亲属、邢伟的朋友及李化伟家的邻居。公安局当时对我们说，不是你儿子杀的。又过了将近20天，公安局来人把李化伟叫去，把李化伟的衣服拿走了，发现衣领子上有血。老人说，公安局审讯，当时办案的叫孙文龙，我儿子没办法就讲了，孙文龙一共提审了三次。据律师看案卷讲，3次口供根本不一样。

　　老人说，1989年又一次开庭，3年的时间，既不判也不放，李化伟戴着手铐脚镣在看守所待了3年零8个月。现在孙文龙退休了，办这起案子后他入党了。

　　李化伟的母亲杨素芝也流着泪向记者讲述说，他说(指公安局办案人员)，你儿子交待了，说是告诉你他杀人了，你趁早说得了。你不可怜你家？但儿子没跟我说他杀了人，我也不能说呀。后来逼得我没办法……

　　卷宗有涂改

　　当日临近中午，记者采访了当年李化伟的辩护律师王云林。他说，我接手这个案子会见被告人李化伟的时候，总共四五次，他始终不承认。看卷的时候，我发现有很多事实不清。

　　怎么就认定李化伟作案了呢？就抓李化伟的汗衫上有个血点，最早认定死者是下午3时死的，这时没认定是李化伟杀的，血点被认为是“擦拭”，李化伟当时把自己老婆抱起来了，抱起来后必然要蹭上血，这是符合实际的。后来认定是李化伟作案，就突然把血迹“擦拭”变成了“喷溅”。

　　公安机关做了50多天的侦查，形成的前一部分材料统统没了，而且重新认定死者是中午12时许死的，之后又重新立案，这份卷宗只有现场的勘验材料在卷，原来卷宗材料都没了，怀疑哪些对象，搞的哪些调查，都没有了。被告坚持事实不承认，再加上我们提了几个疑点，才判了个死缓。但如果按起诉书和判决出四个“太严重”(手段……)，那根本就是杀之有余啊。

　　律师说，李化伟的衬衫上的血迹，卷宗材料原先认定是“擦拭”，后来一下变成了“喷溅”。字体变了，把原来的字擦掉了，估计是用小刀片刮掉了，写有那个字的纸都薄一些，我们律师事务所的另一个同事能作证。

　　凶手当年是高二学生

　　11月21日15时30分，记者在大石桥市看守所见到了凶手江海，身高1.80米左右的江海使记者立刻联想到当年板鞋足迹的尺寸问题。

　　江海对记者的提问回答得似乎很自然，很冷静。当年他是大石桥市职业高中二年级的学生，1987年(杀害邢伟后的第二年)考入营口商校。

　　对李化伟的冤案，江海说：“真没法说，现在说什么也对不起人家。那天中午看的黄色录像，喝点儿酒，当时邢伟反抗了，然后我就到她家厨房拿了把菜刀，脖子上拉了一刀，肚子上砍了两刀。”

　　江海接着说：“是先掐，后杀，是下午杀的，当时企业都上班了，我把李化伟家的录音机声放大，以掩盖被害者的喊声，我和李化伟住的是同一楼层斜对门(水泥厂家属楼)。”后来警方排查时，江海说犯罪时间他去王某家了。

　　当年的公安局长如是说

　　11月22日，记者采访了原营口县公安局局长、现任营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的王成友。他说，从江海抓住以后，这个案子就大翻个儿了。这个案子当初在排查中，第一个嫌疑人就是李化伟，因为两口子以前总打仗。当时拉了个大网，到了年末要破案，时间太长不好。当时江海也列为重点对象，但工作不细致，没重点怀疑他，也因为他太小，才18岁。

　　李化伟衣服上的喷溅血迹，从法医角度讲，不是杀人形成不了喷溅血迹，这是一个重要根据；第二是根据李化伟在公安局交待了他杀的；第三是根据李化伟的母亲讲：“我儿子把邢伟杀了之后，跑到我家告诉我说他把邢伟杀了。”

　　当时也有疑点没有排除，第一点是足迹，起诉时检察院、法院也怀疑这一点，这足迹不是李化伟的。第二点就是指纹，指纹只能作为认定依据，不能作为否定依据，也就是说现场指纹虽不能认定就是李化伟留的，但也不能因此否认李化伟就不是“犯罪分子”。

　　此案从1986年10月发案到1989年3年时间才最后判决。期间，检察院和中级法院曾经4次退侦退卷，为什么？就是感到认定李化伟杀邢伟证据不足。李化伟没杀人，这个喷溅血迹是哪儿来的？近两天我们研究这个案子，死者虽然死了，但如果在动静脉中的血还处于有尸温的时候，很稀释的状态，李化伟如果使劲一抱，一使劲儿，里面的空气也能冲出来，形成一定的气压，形成喷溅血迹。现在就得这么解释了。至少我中院认为应该是这么形成的。孙文龙立没立功记不清了，但孙文龙办这起案子前肯定不是党员。

　　李化伟何时出狱？

　　在11月22日的采访中，营口司法界一位权威人士告诉记者：最后宣布李化伟无罪，必须认定江海犯罪。这几天我们准备向省院汇报。案件复查报告已经打上去了，申请改判李化伟无罪。至于什么时间李化伟无罪释放要由高法决定。李化伟已经入狱14年了，但要等省院对江海判决完还得半年，这中间程序包括公安局提起诉意见到检察院，检察院再到中级法院，最后还得到省院核准。已诉押了14年的李化伟看来还得押半年。

　　记者问：“当年的办案人员是否构成刑讯逼供？”这位权威人士说，像违反案件审理的有关规定、逼供诱供都是存在的。不在一定条件下，李化伟没杀人他是不会交代杀人的。再一个李化伟的妈妈，虎毒不食子啊。且不说李化伟没杀人，李化伟就是真杀了人，一般情况下他妈也不会说的啊。

　　这位权威人士还说，这个案子教训非常深刻，就是侦查工作做得不细致。江海住斜对门就在眼皮底下，没有作为重点嫌疑对象，除了第一轮拉大网的时候排查，之后就排除了。作案时间这个环节没细查，指纹也没细查。

　　并非结尾的话

　　李化伟的父亲告诉记者，他儿子在狱中已自修毕业了大专法律专业。这位坚强的老人在14年中先后5次进京讨公道。为了儿子，他一次性买断工龄，卖掉房子，生活费都没有了。14年中，老人每月去沈阳大北监狱探监一次，李化伟每次见到父亲，从不问其他情况，惟一的话题就是请父亲申冤。

　　李化伟的出头之日一时难定，本报将继续关注此事。(本报特别报道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