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上午，当向办案民警交待了自己6月14日顺手牵羊盗窃金库30万现金的经过后，几天来一直生活在恐惧中的吴湘宾向审讯他的民警要了一支烟，说了句：“咳，真不该伸那手啊！”

　　是啊，在河边站了十几年了，怎么今天就湿了鞋呢？

　　上篇

　　那是14日的清晨，身为营业部运钞车押运员的吴湘宾早早来到中国人民建设银行南通分行金库。这时，各支行和营业部的6辆运钞车一字排开，正在提取头一天他们交到金库的资金。作为运钞车押运员，吴湘宾的任务就是在提款、交款时负责外围警戒，车辆行走时则随车警卫。此刻，他正关注着每个提解员的动作：从管库员手中接过头一天存进库的装着众多钱袋子的小车，再把钱袋子装上运钞车。

　　车子就要开了，他突然发现车前有一个钱袋子，便顺手拿起来，放到运钞车副驾驶的位置上：“大概是提解员忙忘了，让他找去吧！”

　　说实在的，此时，吴湘宾的心里开玩笑的成分还是比较大的。

　　没想到，所有的营业点转完了，提解员也没有反应过来，他押运的车上，少了一个钱袋子！(《独角兽》的话：如果吴湘宾是在开玩笑，这玩笑真开“大发”了。最让人不明白的是，提解员是咋回事？少了一个钱袋子竟不知道？这责任心哪儿去了？)

　　汽车在返回营业部的路上，这个有着十多年银行保安工作经历，押运过无数运钞车的押运员，看着身边的钱袋子，有点心猿意马了：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的钱，少说十几万，如果没人发现……

　　运钞车回到营业部后，他没有多想，就把原来放在座位上的钱袋子塞到汽车后座下：先藏起来，有人问再说！(《独角兽》的话：这可不是简单的“再说”了。这个“再说”说明了原来潜藏在他心灵深处的贪欲已经冒头。只不过，他心里还有几分对法律的恐惧。)

　　吴湘宾一进办公室，就十分注意观察人们的动静：是不是在议论丢钱的事，是不是已经报了案，是不是对自己已经有了怀疑……

　　没有，一切都像平常一样，吴湘宾踏实了。眼看快到10点了，他抄起一件雨衣，偷偷溜进运钞车，把那钱袋往雨衣里一掖，出了银行大门。

　　回到家，他忙不迭地打开钱袋。这是城中支行中华园分理处的钱袋子，里面有30万元现金。30万，这可是吴湘宾从来没有见过的巨款。他随手拿出一万元放进衣兜，其余的连钱袋子一起塞在床下，又高高兴兴地上班去了。

　　也许是因为兴奋，得了意外之财，平时很少请客的吴湘宾这天中午还大方地请同事在附近的饭店里潇洒地吃了一顿。

　　他不知道，当他还在往各营业点押运钞票的时候，市建行金库就炸开了锅。(《独角兽》的话：这锅炸得晚了点，如果不是先前有关人士的疏忽，犯罪还能够中止。)

　　下篇

　　原来，被他顺手牵羊藏起来的钱袋子，是城中支行运钞车上的。这个支行一共有23个营业点，应当有23只钱袋。可临到开车清点，提解员怎么数车上也只有22只。他急了，又到金库找，又拦住还没有发车的开发区支行的车找，还是没有。

　　钱袋在金库丢失！金库管理员也急了。他紧急通知已经离开金库的其他运钞车的提解员清点钱袋子，是否有错发的，可回答还是没有。

　　也许是天意，尽管金库闹翻了天，尽管分行当天上午就向所有的提解员进行了调查，可近在咫尺的吴湘宾竟然毫无知觉！直到下午，营业部有人向他了解运钞车提款的事，他才知道问题大了。

　　30万元现金在金库失踪，问题能不大吗？分行在进行了一天没有结果的寻找后，在当天晚上8时向南通市公安局报了案。

　　30万现金失窃，这可是南通市闻所未闻的事。当夜，南通市崇川公安分局的民警就赶到了现场。第二天清晨，一个由分局和市局刑警支队组成的专案组成立了。

　　应当说，办案人员开始并没有把吴湘宾作为重点。虽然他也是调查对象之一。因为在金库，能够接触钱袋的只有运钞车提解员、金库保管员，最多还有司机，押运员一般接触不着钱袋。因此，起初办案人员的视线集中在先于城中支行运钞车出发的4辆运钞车的提解员身上，也包括市分行营业部的提解员曹某。

　　是平时吴湘宾和曹某的关系，也是吴湘宾的一句谎言引起了民警的注意：在说明发案那天上午的活动时，吴湘宾称和曹某及其他押运员打牌，可其他人都不承认有这回事。办案人员检查了所有网点的监视录像，发现吴湘宾曾在当天上午身披雨衣，至少外出半个小时，他的疑点迅速上升：这半个小时吴湘宾干嘛去了？他为什么要说谎？(《独角兽》的话：一些惯犯常说灯底下才是最黑的地方，它最有利于隐身。公安民警算是打破了他们的这一侥幸心理，吴湘宾由破案的“非重点对象”而被纳入“侦查视线”，人们可以松口气了。)

　　6月18日晚，办案民警开始传讯吴湘宾。吴湘宾先说是去买烟，可买烟要不了半个小时。

　　吴湘宾又说是回家办事，可民警估算按照他家离营业部的距离，半个小时只勉强够在路上跑的，根本不够办事。事实上，吴湘宾是打着车把钱袋运回了家。

　　当他的谎言一个个被揭穿后，于是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是啊，十几年间，见过的钞票何止成千上万！可为什么这次就伸手了呢？难道真是一念之差吗？

　　事到如今，后悔也迟了。公安民警根据他的交待，在市区工农路侧的小河边草丛下挖出了现金，在城中支行四楼厕所的天花板内找到吴湘宾分批收藏的29万元现金后，吴湘宾，这个干了十几年银行保安的押运员，只能走进监狱了。万世成摄影

　　《独角兽》的话：

　　现在的吴湘宾可能还觉着有点冤：如果钱袋子不是掉在车前，如果在路上提解员就发现少了一只钱袋子，如果自己早一点知道银行已经大乱，自己可能就不会身陷囹圄！

　　也许是如此。因为只要这些“如果”怪链中有一环掉了链子，吴湘宾就不会走进牢房。

　　但是，且慢。只要你的手一伸出去，即使你知道银行发现钱袋丢失，正在调查中，把钱交出来，这也不过是犯罪中止。再说犯罪是不能寻找客观的。

　　应该追究吴湘宾的这一念之差。

　　许多人走向犯罪，开始往往都是由于某种巧合之下的一念之差。细究起来，这种一念之差往往有着其自身的思想基础。那就是贪欲，以及对“别人不会发现”的侥幸，更有管理者疏于政治觉悟、法律意识的培养与教育。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党和人民在监督”，这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陈毅写下的诗句。现在还可以加上这一句：还有法律看着你。(蒋德 陆兰娣 李荣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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