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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古稀老人的李兰，在去看望孙女的旅途中，蒙受了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感到内急的她穿过6节车厢想行个方便，但都未能打开厕所门；后腾出给孙女装食品的塑料袋拟装粪便也未被准许入厕。近半个小时过去，李兰腹痛难忍并浑身抽搐，再也忍不住了，铁路部门的陈规迫使老人失控，屎尿顺腿流淌下来。
孙女病了，她乘早车赶往儿子家
今年70岁的老妇李兰，在哈尔滨市南岗区一家大型国营商场做了30余年的服务员，退休后，由于患有冠心病、梗椎和脑供血疾病，常住在哈尔滨郊区环境安静的妹妹家。已当奶奶3年多的李兰，平时因身体不好也无力看护孙辈。她在电话里听说孙女病了，就急切地于7月14日早6时10分在市郊城高子火车站，登上6226次列车赶往家住哈尔滨市中心的大儿子韩光家。
韩光与妹妹韩梅早早地到哈尔滨火车站，等候7时15分到站的6226次火车接母亲。正点到终点站哈尔滨火车站的旅客接踵步出检票口，就是没见母亲的身影。兄妹耐心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仍未见母亲走出站台。8时左右韩光往家里打电话，得知母亲还未到家。
往城高子方面打电话，也证实李兰已离开妹妹家准时上了车。于是哥妹俩有些焦虑，商量后决定，哥哥继续在站前迎候，妹妹打的赶到位于科大小区的哥哥家去寻找，担心母亲是否会找不到家。
9时许，韩梅在楼下碰见摇晃着步子的母亲。母亲脸色青白，身心疲惫。往日从来不穿裙子的母亲，今天却怪模怪样地穿着一件很不合体的黑色连衣裙，韩梅惊叫起来：“妈，你怎么啦？”母亲却一下扑在女儿身上，眼泪夺眶而出：“丢人呀！丢人呀！回家再说。”
母亲手里提着粘满粪便的裤子，在女儿搀扶下上了楼。进屋后气愤至极、浑身哆嗦的李兰老人还没说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娘俩便哭成一团。
太绝情了，用塑料袋装着都不行
连日来，卧床在家的李兰老人一直因此事件而窝心恼火，一入睡就梦见自己四处找厕所，常被惊醒。7月20日笔者在韩光家中见到她时，她流着眼泪讲述了不堪回首的屈辱过程。
14日早她乘坐6226次火车从香坊车站起车后，感到肚子发凉要大便。由于车厢内旅客异常拥挤，驶出站台她就急忙往厕所挤去，虽只有短短几米间距，但她挤到厕所门前时已精疲力尽。厕所门无法打开，她误以为里面有人在方便，于是又奋力挤过3节车厢，厕所门都被锁定。这时有人提醒她：“不是里面有人，是锁上了，想方便就得找列车员。”
挤到第6节车厢时，老人找到了一位约40岁的男乘务员，她急切地请求乘务员：“快打开厕所，我要大小便！”该乘务员说：“从现在开始不能开厕所了，得执行规定。”老人再三哀求未能如愿。老人心想这是怕污染环境，情急之下举起手中装满给病中孙女买的水果、小食品的塑料袋嚷道：“我把东西倒出去，用它装粪便，还不行吗？”回答仍是：“不行！”
“我求求你，我实在憋得不行了！”乘务员大声说：“打开门就得罚款，我不能开。”众人都替老人求情：“你开一下吧，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应该照顾老人，别太教条了。”“吃的都不要、倒出来装着还不行、也太绝情了。”乘务员听着这些议论，不但没给方便，反倒不快地转身离去。
李兰老妇绝望了，再也没能力控制自己，伴着悲愤的痛哭，粪便很快顺腿流淌下来，灌满了鞋窝。老人连气带急浑身发抖，缩成一团，旅客既同情又对这铁路陈旧机械的规定非常气愤。
由于天热裤子单薄，屎尿很快浸出来，异味四处散发，李兰不敢正视他人，几分钟时间的羞辱和痛苦，使她像过了几十年般的难以忍受和倍感煎熬，她只好提前下车。在王兆屯火车站站台上，她哭着四处找厕所，奇怪的是该车站不设厕所。她向围观自己的众人问道：“哪有厕所呀，谁能帮帮我。”
经人指点，李兰冒着危险，横跨8条铁轨到站台对面的一片平房居民区找露天厕所。七拐八转，踉踉跄跄地走了约二三百米才找到厕所。老人躲在臭气薰人、苍蝇扑面的厕所里仍是手足无措。
快薰昏了，热心女孩救出老奶奶
正当韩光、韩梅兄妹俩眼望出站口、盼着母亲的身影出现时，李兰老人已提前下车蹲进露天厕所，急切地盼着有好心人前来搭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先后有十余位入厕的女性看到老人家的窘况，怕惹是非急忙离去。老人回忆说，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有害气体把人薰得昏蒙蒙的，她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后来还想到了死。这时，一个约20岁左右的女孩入厕，看到里面疲惫不堪、满身粪便的老人，关切地问道：“奶奶你怎么啦？”
老人终于盼来了“救星”，她热泪滚滚而出。后来得知，这位名叫姜小媛的小女孩当时正忙于婚事，她不顾家中收拾房间的急活，简单地听个大概情况后，就转身回家拿纸、端水，还取来两件连衣裙，让老人选合适的换上。
当老人赶到公共汽车站时才意识到，自己装有零钱和食品的塑料袋早已扔在火车上。是从一位路人那儿讨了5角钱才乘车赶到儿子家的。到达楼下碰到女儿时已是上午9时。
说法变了，列车段态度不一
得知母亲的遭遇后，当日上午兄妹俩扶着母亲赶到6226次列车主管部门哈尔滨铁路列车段。接待他们的宋段长听后很气愤，表示要严肃处理，赔偿损失。并安慰李兰说：“老人你别着急别生气，我让列车长来向你赔礼道歉；裤子就扔了吧，该赔偿新裤子；哈三地区有锁厕所的规定，但特殊情况应特殊照顾，不能因规定往裤兜里拉。”
6226次列车长李某知情后没有过来当面道歉，于当日下午5时按留下的电话号码打通韩光家的电话。通话中承认：“的确是我们不对，太教条、太死性，给老人赔个不是，就这样吧。”母亲因此事气愤至极，受刺激已重病卧床，列车长又不肯当面致歉，打个电话草草了事。对此韩梅在电话里就给列车长明确指出：“不能就这样吧，应该见个面。”列车长同意次日上午9时在列车段段长室见面。
15日上午韩家兄妹按时赶到列车段没见到列车长，16日再赶到列车段又没等到列车长。连续3天没有解决问题，家人空跑了好几趟，老人因此更咽不下这口气，病情加重。兄妹俩又找到在段里姓张的段长。张段长表示：“这事肯定会处理，你们到车队去吧，列车长、书记在车队等你们。”
这种赔礼道歉的方式让人不能接受。兄妹俩表示：“我们到车队去是上门给列车长赔礼道歉，而事实上应你们上门给我的母亲致歉，弥合对她身心的创伤。”最后列车段纠风办答应：“18日前列车长、列车员登门向老人道歉，该赔偿就赔偿，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17日上午，韩家接到哈尔滨铁路列车段电话，称乘务员是按规定办事，没有过错。从道义上可以向老人道歉，但赔偿实在没办法。
因赔偿也只能由当事乘务员出，但乘务员又是执行规定没有错，所以肯定没法赔了。19日上午，哈尔滨铁路局信访办给李兰的答复是“哈尔滨铁路列车段负责人杨段长意见，根据102条规定，乘务员没有责任，你们如不满意就起诉吧。”
听到这样的处理结果，不仅不利老人养病，反倒火上浇油。老人愤慨地说：“一个部门，态度不一，说法多变，我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照此下去谁还敢乘坐火车。”
是时候了，铁路陈规确应改进
韩家决定通过法律为母亲讨回公道。黑龙江达明律师事务所律师李滨获悉此事后，表示愿为李兰大娘讨个公道。他指出：“李兰自取得车票(或上车)后便和承运人(哈尔滨铁路局)形成了客运合同关系，此时承运人就承担着将李兰及时、安全地送达目的地的合同义务及基于此合同成立的一些附随义务，否则即为侵权。《合同法》289条明确规定承运人不得拒绝旅客、托运人通常、合理的运输要求。而且乘务员主观上应当预见到或者能够预见到对内急的人不提供厕所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主观上明显存在过错。因乘务员的行为是职务行为，其侵权后果将由其单位承担。”
铁路部门对列车进站及进入城区禁止旅客大小便的规定由来已有数十年，事实上这一陈旧的规定不仅与近些年颁布实施的法律法规相矛盾，也与市场经济条件下更好地改进服务、扩大铁路在运输市场的占有份额极不和谐。令韩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退一步看，进站或进入市区禁止大小便，列车应提供配套的服务和便利。特别是当70岁的老人被迫无奈将食品倒掉，拟用装食品的塑料袋接着自己的粪便时，列车员连提供个方便的空间都给剥夺了。如此冰冷的态度和不顾旅客利益的行为，不仅仅是规定陈旧僵硬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铁路部门今后如何树立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优良服务的意识问题。所以，他们要通过诉诸法律的途径和手段，讨个说法，督促铁路部门改善服务。特约记者王远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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