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墙根

　　初到印度时，总能遇到一些怪事。天气十分晴朗，有些地方的墙根却是湿的，那潮湿还似乎在沿着墙缝往高处上升。我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却被一股刺鼻的尿臊味顶了回来，原来这竟是方便场所。后来发现越是楼高人多的地方，这种“湿地”就越多。有时还让人啼笑皆非：一位司机在等信号灯时，发现柏油路面上有液体流动，他以为是前面的汽车油箱漏了，连忙把前面的那位司机叫了下来，那位司机也感到蹊跷，于是顺着液体曲曲折折地寻找，最后惊奇地发现源头来自墙根，好多男人正在那里小便呢。

　　德里是一个上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却只有5000多个公共厕所，而且几乎是清一色的小便池。这些厕所由下水道和左右两侧半米宽的砖墙组成，人站在台子上，其后背就是“第三堵墙”。公共厕所普遍没有冲水系统，日复一日，这里的气味变得让人难以忍受。后来制造这种污染的人们也开始讨厌了这里，纷纷跑到墙根或者角落里“方便”去了。

　　王宫虽气派，门前须掩鼻

　　平心而论，德里饭店和大型建筑内的厕所还是有一定水准的。但这些地方都有保安把守，不是所有人都进得去。即使能

　　进去，也不见得能进入厕所，因为那些地方的职员为了保持厕所清洁，大都在门上加了一把锁，把公用钥匙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有的厕所只有一个门，上面却有男女两个标志。如果敲门的话，对如厕者有不尊重之嫌；不敲门又不知要等到何时———让人进退两难。再则一般人也等不及找这种高级厕所。

　　印度的公共厕所很多实在是简陋，围墙如同断壁残垣，而且高不及腰。印度老年男人有蹲着小便的习惯，此种厕所尚可以将就。而年轻人就不习惯了，故他们更乐意选择墙根。一些著名旅游城市的卫生设施也不完善。以粉红色著称的斋普尔古城，细长的小巷里缀满历史古迹，当人们流连其中时，常常会看见出口处垒着个不伦不类的小便池，毫无美感可言，游人不得不侧身而过。就连气派的王宫入口处，也有无遮无挡的公厕。这种粗陋不仅破坏了古老建筑的庄严与和谐，还使得一些游客来不及欣赏大门上那些精美雕刻和奇异图案，便掩鼻逃窜了。

　　女厕所少得可怜

　　厕所的数量也反映出男性在印度社会中所处的中心地位。德里的男女比例是892：1000，而男厕和女厕的比例则是50：2，整个德里的女厕所还不到200个。研究者认为女性用厕时间大约是男性的3倍，由此推算，女厕的数量更是少得可怜。女厕所紧挨着男厕所，中间的隔离墙又矮又破，女性都不好意思进去。时间一长，男性们就占据了这些“荒废的”女厕所。当妇女组织发出呼吁时，立刻遭到大男子主义者的呵斥：妇女本该属于家庭，她们总是到大街上去干什么？

　　印度宪法已经明确废除了种姓等级制度，城市生活也模糊了一个人的种姓身份，但是等级意识依然存在于人们的行为中。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和生活场所，因而低种姓者和没有消费力的人很少光顾卫生设施完善的公共场所，如超级市场、俱乐部等。政府官员或者中上层社会的人士都有良好的居住环境和交通工具，他们最基本的“方便”要求从来就不是问题。可住在贫民窟的人连吃饭都得不到保障，就难以考虑到环境卫生了。这个庞大群体处在社会下层，但是他们的新陈代谢功能与上层社会人士和高种姓者却没有什么两样。所有的人都知道随地“方便”会污染环境，但是似乎对此都无能为力。因而很多人只是不停地嚼一种裹着各种香料和蜂蜜的槟榔包，这样能让口腔和鼻腔内长时间留有清爽的香气，能有效减少气味的刺激。

　　印度人不喜欢外国人的批评，但他们能严厉地批评甚至嘲笑自己。一些不良习惯如随地小便、吐槟榔汁液等，在媒体和街头广告中都遭到批评和嘲笑，只是暂时还没有相应的措施来改善周围环境。低种姓的人在清扫垃圾。《环球时报》(2001年07月27日第九版) 本报驻印度特约记者 张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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