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儿满怀喜悦和憧憬开始欧洲之旅，不料，在戴高乐机场经历了噩梦般的遭遇。至今也不明白，在我们持有合法护照又在没有违法行为的情况下，法国警察凭什么要拘留我们达9个小时之久？！并无视中国公民的人权进行强行脱衣搜身抄包！撕毁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还以两本越南护照，强制遣送回国！我无法理解在现代通讯如此发达、快捷的今天，法国警察竟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无法确认我们的合法身份！”

　　“这件事将会给我那可爱纯真，正在快乐成长中的女儿在精神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在心灵上造成创伤。对此，我提出强烈抗议，并保留法律申诉权。我要向法国人讨个说法！”

　　45岁的姚玲女士为本市某医院的医生，今年的7月10日，携12岁的女儿乘坐MU553次航班从上海经法国戴高乐机场转机，欲往丹麦哥本哈根探亲访友。不料，在转机过程中却出现了一系列令人极为不快的意外事件。

　　在巴黎遭遇“一头雾水”的姚氏母女，回国后，为了维护一普通中国公民的合法权利，即与法国、丹麦驻沪总领事馆进行了严正交涉。

　　记者对这一事件的前前后后进行了跟踪采访。日前，姚女士，法国，丹麦三方的交涉谈判已“尘埃落定”。

　　欧洲之旅恶运当头

　　刚从丹麦归来的姚氏母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起在法国戴高乐机场的那段遭遇，似是惊魂未定。

　　姚女士愤愤地向记者诉说着遭遇的前前后后：初始的心情是很愉快的，去丹麦领馆进行签证，我们的资料亦相当齐全，且有已是丹麦公民的姐姐姐夫做担保，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我们怀着愉快的心情，热切期待着即将成行的欧洲之旅。女儿君君就读的是世界外国语学校，同学们趁着暑假都纷纷出国旅游，君君也不例外，对即将前往的欧洲充满着美好的幻想……

　　我们是在7月10日晚上11点55分乘坐东航班机离开上海的，在飞行了整整11个小时40分钟后，于当地时间清晨5点35分到达法国戴高乐机场。

　　下了飞机，在我们面前清晰地竖立着两块指示牌：转机；出机场。

　　巴黎并不是我们此番欧洲之行的目的地，我们只是在此转机而已，当时的我顾不上长途飞行的劳顿，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巴黎到目的地哥本哈根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美好的欧洲之行即将展开，且在巴黎转机，顺便还能亲眼目睹这世界上最大机场的风采呢。

　　跟着人群，我们来到了办理转机手续的窗口，手持登机牌办理登记手续，在静候中，我们做梦也未想到，恶运已悄悄跟随着我们，事后的一系列遭遇就此开始……

　　姚女士继续着她的回忆：我们将护照交到一面目清瘦的法国边防警手中，他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对护照签证上的条形码数字进行反复数点，之后，即挥手让我们跟他走。当时我们并没往心里去，暗忖可能是哪里不清楚，需要核对一下就OK了。

　　只见两位边防警用放大镜在我们的护照上反复查看，眼前的一切，令我心生些许疑窦：难道我们的签证有问题？此时身边的君君亦不安起来，“妈妈为什么别人都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

　　横遭搜身母女身心受创伤

　　还没来得及回答君君的疑问，迎面来了两位携带枪械的女警察，一胖一瘦，二话没说，更未作任何解释说明，即强行将我们带到了一狭长过道的厕所旁。我的心嗵嗵直跳，七上八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怎么了？！我们犯了什么错，要对我们这样？！

　　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两位女警用她们生硬的态度比画着让我们站在脏兮兮的墙角，并拉上一条帘子，四个人挤在一条帘子里，她们开始了强行搜身。不仅脱光衣裤，连鞋子，鞋垫甚至是衣服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我们由于不懂法语，无法抗议，只好默默忍受有生以来从未遭遇过的莫大侮辱！年幼的女儿终于忍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横祸”，惊吓得抽泣起来……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她幼小，纯洁，天真的心灵茫然无助地面对这一切，受到的打击和创伤该有多深？！

　　法国女警在对我们搜身一无所获后，开始将我们随身带的包来了个兜底翻，其中还将君君用英语写的日记反复查看。最后将我们随身携带的3000美元等物品登记在一张单子上，并让我签字。

　　这一切都在我们不知任何原委的情况下，莫名地进行着。我们满是委屈！满是狐疑！满是焦虑！满是愤懑！可我们无从申辩！

　　在之后的时间里，是我们无望的漫长等待。

　　只见有几名法警在一旁嬉笑，偶尔还会对我们吼几句听不懂的法语。当时我忍无可忍，用英语质问他们“Why﹖”而结果，却是他们根本不予理会。

　　眼巴巴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继续飞往哥本哈根的可能几近渺茫。

　　当手表的指针划过了我们那次航班的时间，我的心也凉透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去丹麦的美梦竟成了一场恶梦！

　　一旁的君君又开始了抽泣……

　　合法签证遭撕毁查证要求被拒绝

　　女警将我们又带到了另一栋楼里的办公室，将我们的所有证件连同人一起交给了一位年轻的男警察。

　　那男警察在看了我们的护照后，用力撕剥我们的签证，并用法文语速极快地对我们大声吼着，并粗鲁地将护照抛向空中。

　　见此情景，我再也无法忍受，用英语大声道，把护照还给我，这一切是为什么？！

　　随后来了一位稍懂中文，穿便服的男士。他告诉我们：警察认为我们的签证是伪造的。

　　一头雾水的我，这时方才恍然大悟，并急切地回答：“我们的签证是在丹麦驻上海领事馆办的，不可能是假的！”并拿出领事馆的电话号码请他拨打查证，却被他们拒绝；我请求让我打个电话给中国驻法领馆或是我的家人，并还给我护照签证，都被他们无理拒绝了。

　　在“收容所”里等待被遣送

　　警察拿出几份打印好的，通篇全是法文，我什么也看不懂的文件，强迫让我签字(对这签字我将不予承认其法律效用)后，就带我进了门外一封闭式，由警察看守的“收容所”。我们的心里充满着恐怖，只有20平米左右的屋子，竟关了10来个黑人，和5个中国人。空气中满是浑浊的异味。这5个中国人中，有一对男女是因在转机时找错了候机厅而误了时间，被关在这里；另外3个男的则是因离起飞还有好几个小时，故被剥夺在机场内走动的自由。屋中尤为刺眼的是：黯灰的墙上，被涂鸦得肮脏不堪，特别是几排歪歪扭扭的中文大字：“中国人千万别到法国来”；“法国人是虐待狂”等等。

　　他们中的一位告诉我，他在此已被关了一天一夜了，警察只管了一顿饭，剩下的就只能是饥肠辘辘地饿着，因法警不允许他们迈出一步去买食物。

　　就这样，从清晨5点多，直至下午2点，我们母女俩在无水，无食品，失去人身自由的异国土地上倍受煎熬。

　　2点10分，我们被遣送到中国东方航空公司回上海的飞机上，历经曲折又回到了上海。

　　法国总领事称姚女士所持签证——这是真的，但没用

　　法政府高层对此事展开调查

　　法国驻沪总领事郁白先生在领馆接受了记者的独家采访。对于这一事件的事实与真相，以及姚女士提出的7点质疑，郁白先生努力作出详尽的陈述和解释。

　　“我对姚女士及女儿在巴黎机场发生的一切感到十分遗憾！”

　　“当姚女士谈了在机场发生的一切，当时我们的第一反应是吃惊，很不理解。事后，我们做了两件事，首先是与丹麦领馆联系，得知姚女士的签证是真的，这使我们更不能理解。所以我们又做了第二件事，向法国当局调查，以便向姚女士作解释。”

　　“在我们等待法国政府调查的时间里，我们只能对外界说‘无可奉告’。”

　　“我们对此事的调查是相当负责的。如果我们不了解真情就作答复，那才是不负责任的态度，也是对姚女士不负责任的表现。”

　　“今天我们有了调查结果，我才可以告诉你们，法国当局的高层对此做了调查，态度是十分认真的。”

　　调查结果：签证是真实的，但是无效的

　　“调查结果非常清楚简单：因为她们的申根签证是无效的，所以不能进入申根国的区域。故法国边防才禁止她们进入申根国区域。”

　　“概括来说：姚女士母女的签证是真实的，但却是无效的。”

　　“姚氏母女到了申根国区域，由于丹麦所发申根签证上出现技术性的问题，签证上的条形码不符合规范，编码格式出错，以致签证无效，在此前提下，所以法国边防警实行了一系列拒绝入境的程序！丹麦政府也承认了这一点，在该事件发生的前后，丹麦驻外的一些使领馆也出现过同样的一系列问题。譬如有些越南公民所持的签证等。这一系列出错的签证，在法国边境即申根区域内，皆被认为无效，一概拒绝入境！这一切都是根据申根签证的规则严格进行的。”

　　“同样的情况也可能发生在其他14个申根国国家。在相同的申根区域内，对签证的要求是同样严格的。”

　　总领事一说：并非有意歧视中国人

　　“应该说，这一特别不愉快的事件并不是由法国政府造成的，这问题是由丹麦领馆发出的签证不规范所造成的。为此我还特地写了一封信给姚女士。姚氏母女到机场，把她们的护照误认作越南护照，这是因为，在她们之前有多位越南公民所持护照签证上的模式及不规范问题与姚氏母女的一模一样。”

　　“撕去护照上的签证，是为了随后展开调查，这是正常的行为。并非有意歧视中国人，若你是美国人，日本人，如果你的签证是无效的也同样是这种待遇！”

　　“法国边防警所做的一切完全是根据相关的法律法规来行使的。这不是粗暴，也不是无视人权。遣返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法国边防有权独立决定是否遣返。”

　　总领事二说：除了遣返没别的办法

　　“关于申根签证，乃是欧洲15国共同合作的结果。这一合作为几百万的旅游商贸公务者提供了便利。只要获一个申根签证就能畅行无阻，为能将申根签证圆满进行，其前提就是要严格遵行签证的规则，任何签发申根签证的国家在这个上都不能出一点差错。”

　　“可以坦白地说：欧洲受亚洲非法移民的压力很大，非法移民与日俱增。非法移民有的是通过秘密途径到欧洲的，还有相当部分即是采取假签证来蒙混过关的。话说申根制定时，如何区别签证的真伪看的就是护照签证上的条形码格式及编码规则是否准确。”

　　“法国每年要接待7500万来访者，为世界之最，这对边防来说无疑是有着很大压力的。法国边防警接受上级的命令极其严格。对于这7500万来访者，不可能每个人在签证上一有问题，就都去进行反复调查证实，能做到的也就是检查签证是否有效了。”

　　“所以在姚氏母女的问题上，法方认为他们的签证是真实的，但是无效的，故未将他们以非法移民对待，但也只能是严格按章行事，进行遣返，没有其他通融的办法。”

　　“但我们不得不说，姚氏母女是这一切问题无辜的受害者，对已发生的一系列事实是不能容忍的。为此法国政府也深表遗憾！我们力保与丹麦在申根合作事宜上，不再发生同样的问题。”

　　总领事三说：搜身、“关押”并非践踏人权，只是必要的安全措施

　　“还要特别说明的是：姚女士所称的‘关押’，那其实不是关押，亦非拘留，只是让其在一个特定的，封闭式的区域里等候。搜身也非人格侮辱，它只是一必要的、规定的安全措施。很多非法移民一旦行为败露，会有过激反应，其中不乏自杀、行凶、引爆炸弹等行为，进行搜身是既保护他人，亦保护他自己的安全措施。其实在中国人看来不能接受的搜身，在法国和美国等国家中却是很正常的警方行使的安全措施，同时也是有相关法律做支撑的。”

　　“至于赔偿问题，我们认为姚女士应向签发该签证的国家提出。另外，有关申根事宜，丹麦和包括法国在内的其他合作伙伴可以定期在布鲁塞尔举行的15个申根国合作会晤上进行讨论。”

　　“最后我想说的是，法领馆希望为上海市民乃至全中国公民的申根签证提供便利。并不想让问题复杂化，更没有任何的歧视与偏见。该事件仅是一个特例。法领馆现今每年的签证量正以30%的比例上升，拒签量还不到10%，上海人欲前往欧洲应是相当便捷的。”

　　丹麦驻沪总领事深表遗憾和歉意

　　记者还走访了丹麦驻上海总领事馆，其总领事魏思远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

　　首先丹麦政府对发生这样的事件，深表遗憾和歉意！

　　丹麦是新近加入申根的，应该说很多事情都在完善之中，驻沪领馆是严格按照丹麦中央政府给予的统一签证软件和统一的指示来进行签证工作的。

　　今年我们每月签发签证的人数在200人次左右。在其他国家像德国等转机均未发生类似的问题。若有的发现问题也会及时致电来询问解决，像类似戴高乐机场这样的事件，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其中尤其要澄清与说明的是：据丹麦有关部门的调查了解，当时的真实情况是：法国边防警在“扣留”姚氏母女的时候，是打过电话给丹麦驻法大使馆，询问了两个人的签证事宜，当时丹麦方给予法方的明确回答是：这两个人的签证是真实的，没有问题，让他们进入丹麦。但对于丹麦方的证实意见，法方未予接纳，仍是一意孤行，将母女二人遣送回中国。

　　且事发当中，法方始终未致电签发姚氏母女签证的丹麦驻沪总领馆，进行核对查询，直到事发后的两天方才来电调查，征询意见。

　　应该承认，丹麦是新近加入申根的，在某些细节问题操作上可能略显经验不足，就算有些技术上的问题，但当时丹麦已明确告知法方，“姚氏母女的签证是真实的，请让他们入境。”在这种前提下，怎么也没有必要再将二人遣送回国。

　　如今我们与法方关于该事件将给予姚氏母女何种赔偿的问题，正在进行谈判，我们的态度非常明朗，虽说过错并不完全在丹麦一方，但我们有较高的姿态，给予姚氏母女一定的经济补偿，法方是否在此问题上与我们达成一致，这还是个未知数。本刊记者／夏菁岑 本刊特约撰稿／朱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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