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某大学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盐酸灌口，致死人命案，令人奇怪的是作案者竟然是一个女大学教师和她的4个学生。为什么一个文质彬彬的女大学教师，会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变成了罪犯

　　轻率让她再尝苦果

　　晓玲是河北秦皇岛市某专科学校的优秀教师，她曾经因为婚姻不幸福，与前夫分手，与女儿相依为命。

　　1997年，她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叫姜身良的男人。姜称自己是黑龙江大学的毕业生，被前妻抛弃。姜儒雅的气质和他的“不幸”遭遇，博得了晓玲的同情。

　　晓玲与姜认识了仅3个月，两人就结了婚。

　　婚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骗了。据她了解，姜身良系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高中文化，农业户口。

　　姜婚后整天呆在家里，全家人的生活靠晓玲的工资维持。婚后第3个月，他就开始打骂晓玲，而且越来越严重。

　　接着是女儿的哭诉，说继父对她欲行非礼，吓得女儿不敢回家。晓玲决定迅速解除又一次失败的婚姻。1998年7月，她向姜身良提出离婚，遭姜拒绝。并扬言“如果离婚，就把你们全宰了，把整个楼都炸平”。姜的话，坚定了晓玲离婚的决心。但她不想声张。一年后，她终于与姜身良达成了离婚协议。

　　但姜身良拒不履行离婚后离开晓玲家的条款，硬赖着不走，而且变本加厉地欺凌、虐待她们母女。

　　老师被逼无奈学生成了无辜

　　2000年的冬天到了，晓玲在挨姜身良毒打后，带女儿躲到旅店住了5天，不敢回家。她向姜提出，自己出钱租房给姜身良住，遭到了姜的拒绝。

　　被逼无奈的晓玲，只得向自己的学生求助。今年1月4日晚，她找了4个学生，请他们帮助她把姜身良赶出家门。但姜还是赖着不走，并冲着他们破口大骂。忍无可忍的学生们准备教训他，姜身良看寡不敌众，拎着行李离开了晓玲家。

　　可过了半小时，他又“杀”了回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用不堪入耳的恶毒语言侮辱晓玲和学生们，晓玲的愤怒战胜了理智。她先是指挥学生们一起打姜，打昏后又让学生们把他的双手绑住，将他抬出去，姜醒后，继续咬牙切齿地叫骂，并威胁说“日后一定要找学生们算帐，要将晓玲母女全部杀死”。绝望中的晓玲决定自己动手惩罚这个不可理喻的“野兽”。

　　她顺手拿起一瓶冲洗厕所用的盐酸强行灌入他的口中，使其食道、气管、肺部严重灼伤，引起循环系统衰竭，导致疼痛性休克死亡。晓玲被公安机关拘捕。其他几位大学生也以涉嫌杀人被捕。学生家长感到不平，他们质问：“我们的孩子是罪犯还是受害者？是老师把他们送进了监狱，这让我们怎么能够接受？”

　　有关部门的冷漠把她推向绝路

　　晓玲在狱中整天以泪洗面，她觉得最对不起的是那几个学生，他们为了帮助自己的老师摆脱困境，触犯刑律，失去学业，还要被处罚，使她感到痛心。

　　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弱女子向自己的前夫下毒手呢？她说：“一年多来，为了让姜身良离开我的家，我咨询过律师，多次找当地的派出所、公安局，但是他们都说，你们是协议离婚，不存在法院强制执行的问题，要让他走，必须向法院起诉，在法院依法判决后，才能由法院强制执行。我想，起诉后，法院传讯、审理，直到判决，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期间，我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因为他以前就经常威胁我，让他走就说要打死我们，烧了房子。何况，我们离婚协议上写得很明白，可是他死也不离开我家。就是告赢了，法院判决了，他依然不走，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呀！”

　　晓玲的遭遇令人同情。一个本想过安稳日子的知识女性，只因为婚姻不幸，就好像陷入沼泽一样难以解脱，最终不得不以你死我活的办法解决问题，还连累了帮助自己的学生。

　　这起案件，不仅透视出晓玲对婚姻的轻率，也折射出另外一个社会现象。现在社会人员流动频繁，大城市里极易“匿名”，给欺诈者造成可乘之机，借征婚择偶之名，行诈骗之实的已经有过许多惨痛教训，但是还仅仅是“破财”，这起以婚姻的名义，施流氓无赖行径的，性质更加严重。但是，社会要为遭受暴力侵害的女性提供有效的帮助，而不应袖手旁观。这起案例明显表现为当事人得不到社会任何帮助，走投无路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执法部门应该承担保护公民人身安全的义务，但令人失望的是，晓玲与姜身良离婚已经一年了，但当事人仍在煎熬中过日子，有关部门却视而不见，以致酿成悲剧。

　　我在美国访问时，听到这样一个案例：有一对中国留学的年轻夫妇，女方已经怀孕。有一天，两个人发生争吵，男的动手推了女的，邻居看到就报了案，警察来后，两个人都说我们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意见不一致，男的说：“我就推了她一下。”说着就表演了一下，警察立即把他拘捕，罪名是殴打怀孕妇女。处罚方式是拘留15天，或者罚款5000美元。从中不难看出美国法律制止家庭暴力的认真和严肃。

　　试想，如果中国的执法部门也能够在姜身良殴打晓玲母女的时候，及时进行有效干预，拘捕他，命令他远离晓玲，怎么会把事件演变到晓玲不杀人就无法保护自己的地步呢。

　　按道理说，复仇应该“以牙还牙”不能“以头还牙”。但在公权力太弱，或者无法达到的地方，人们会诉诸私人复仇。个人复仇很可能过分，容易造成冤怨相报，并且逐渐升级。因此在婚姻家庭和人际纠纷中，需要公权力的介入和公正裁断。新《婚姻法》特别在第五章“救助措施与法律责任”里规定“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家庭成员，受害人提出请求的，公安机关应当依照治安管理处罚的法律规定予以行政处罚”。“对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受害人可以依照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向人民法院自诉；公安机关应当依法侦查，人民检察院应当依法提起公诉”。婚姻内的暴力法律都规定公权力应该介入和制止，何况晓玲与姜身良离婚后，和他已经没有亲属关系，而姜身良在别人家施暴，执法机关此时更应该干预。公权力的缺位，就会导致个人复仇行为的无度。

　　（作者为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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