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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第一次见到小来娇的时候，她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右眼上有一
个拳头大小的肉瘤，右边脸也已发黑、变形，恶性肿瘤因为感染不断往外渗
水。
守候在她身旁的是她的奶奶，一个约70多岁的老太太正一勺一勺地喂
她吃饭，小来娇艰难地张开口，一个不小心汤勺碰到感染的肿瘤，痛得小来
娇眼泪直流。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说的是非常难懂的客家话，帮助她们的义工
不在她身边，她听不懂普通话，无法明白记者 来的目的，采访无法进行。
11月19日下午，记者再次见到来娇。
还是那间病房，还是她们祖孙俩，只是旁边多了一个戴深度近视眼镜的
30岁左右的年轻人，年轻人坐在一旁紧紧地搂着来娇。看上去，他们真像
一家三代人。
通过这个年轻人的翻译，我们知道他们以前根本就素不相识。当时出生
不到5天的宋来娇，被一个70岁的孤寡老人收养，然而这个命途多舛的女
孩去年又得了恶性神经母细胞肿瘤，她的命运又牵动着另外几个素不相识的
人的心，这其中还有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
孤寡老人 真情收养女
7年前，梁老太最后的亲人————丈夫去世了，63岁的梁老太成了
一个孤苦的五保户，住进博罗舌坝（音译）某敬老院。
6年前的9月，一个刚刚出生不到5天的小女孩被遗弃在广东博罗舌坝
镇的一家医院里，小女孩生下来就双目失明，无法送到孤儿院，后被送到养
老院，梁老太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怜爱，她收养了这个孤儿。从此，两个无依
无靠的人走到了一起。
一次小女孩发烧，梁老太背着她去医院看病，医生问起小女孩的名字，
梁老太才想到孩子还没有名字。在医生的要求下，梁老太给这个小女孩起了
个名字————“宋来娇”，意为“送来娇”，希望这小女孩能健健康康、
漂漂亮亮地成长。小女孩于是有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
人间真情 来娇又逢春
梁老太把孩子往身上一背，这一背就是6年。在以后的日子，不论田地
里、大街上、敬老院，人们总能见到梁老太和她背上的失明的小来娇玩耍。
来娇平时很安静，可以单独在房里待上一天，但对着熟人就能滔滔不绝地说
上半天，很惹人喜爱。敬老院里的十几个老人都非常喜欢来娇，争着逗她玩
。
梁老太和小来娇每个月能领到拨给的60元补助金，老太太自己还有
几亩田地，这便成为这一老一小的全部经济来源。祖孙俩却自得其乐，小来
娇最喜欢和奶奶在田里干活，老太太种田的时候，小来娇便享受暖洋洋的阳
光的抚慰，不知不觉就会在老太太的背上睡着。中午的时候，她会搔搔肚子
，嚷起来：“饿了！肚子饿了！要吃饭！”
小来娇一天天长大，虽然她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娇声地
喊“奶奶！”但老人仍十分欣慰，晚年的生活也因为小来娇而变得充满生趣
。
不幸弃女 脚踏阴阳界
去年4月份，小来娇不慎撞到了门栓上，右眼顿时红肿了起来，几天后
愈发不可收拾。梁老太背着小来娇走上崎岖不平的漫长的求医道路，用打针
来抑制病情。梁老太因为没有任何亲人，无法支付得起小来娇昂贵的医药费
用，小来娇的病就这样被搁置起来，这一拖就是一年多。
肿瘤不断增大，小来娇的眼睛上像长出了一个拳头，附近的一些群众看
到这种情况，很是害怕，认为她是个“不祥之物”。人们劝梁老太说，这瞎
眼小女孩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思，现在又长出一个怪东西，不如扔掉算了。
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她用最朴素的话语告诉记者，“自己早就把她当
成心头肉！就算是把自己的头砍下来，也舍不得啊。”
残疾义工 倾力助他人
让记者诧异的是，梁老太在和记者的言谈中，不时提到自己有个弟弟，
一问之下才知道，就是坐在旁边，一直帮助他们的那个戴深度近视眼镜的年
轻人。他为了照顾梁老太以后的日子，认了老太太做干姐姐。
这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年轻人叫殷德明，也是博罗县的农民，他说自
己是一个义工，几年来，经常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说到自己的以前，这个年轻人激动起来，他说，自己以前是很悲观的，
经常伤父母的心。他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都非常健康，而他从小就有
一个怪毛病，眼睛不停转动，根本看不清东西，为了遮丑，他戴上了140
0度的眼镜，但这丝毫不能抹去他心中的自卑。他也常常问自己“人生到底
还有没有意义？”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接触了一些朋友，知道社会上还有比他更不
幸更悲惨的人，看见有这么多的人在默默帮助别人，他于是相信生命的价值
在于奉献。后来他和一个相爱的女子结了婚，有了一个女儿，家里有11亩
田地，专门种梅菜和香蕉，全家一年的总收入在1·2万元左右。
他和其他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做起了义工，靠着自己微薄的收入支撑
。他总是定时去一些养老院看望那些老人，给他们买些补品，和他们聊天，
给他们解闷。
今年6月份，殷德明去博罗舌坝的这家敬老院看望老人，他看到了梁老
太和小来娇，看到来娇眼睛上长了拳头大的肿瘤后惊呆了。
他看见来娇尽管眼睛看不见，但她很乐观，很聪明。由于来娇失明看不
见，加上奶奶没钱，来娇没有上过一天幼儿园，但是她学会了唱歌，说话。
虽然她才6岁，但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一个孤儿，“爸爸妈妈不爱我”
，她知道只能和奶奶相依为命，有东西吃的时候，她要等奶奶先吃一口，自
己才吃。
他说，那种亲情，是多么的可贵。他愿意用同样的感情去关爱她们。
三打工者 捐资救孤女
殷德明的妻子也非常赞成丈夫去帮助来娇。于是殷德明开始联系那些共
同做义工的朋友，一起去看望了梁老太和来娇，义工们也被来娇的遭遇打动
，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助小来娇把病治好。
几个义工都是博罗人，有两人在深圳打工，一个26岁，一个28岁，
他们的收入都非常微薄，还有一女义工在东莞一家手推车工厂打工，收入也
不高。尽管这些义工经济都不宽裕，但他们还是凑了1万元钱，让殷德明带
着小来娇到广州来看病。
海军医院 接过“接力棒”
殷德明说，8月开始，他和梁老太带着来娇在广州找过3家大医院，但
是看见来娇的样子，医生都很为难，尤其在知道来娇是个孤儿，医药费可能
没有保障的时候，医生们都有些犹豫了。在一家肿瘤医院，医生对来娇的恶
性肿瘤采取化疗进行遏制。小来娇在治疗过程中，始终表现得非常的坚强。
9月17日，带来的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刚作完化疗的小来娇也需要
一段时间休息，他们只好返回博罗。
过了几天，殷德明去看望小来娇，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小来娇紧紧地抱住
他，凄切地叫道：“叔叔，叔叔不爱我了吗？不带我去广州治病了！”一声
声直叫得人掉眼泪。
虽然已经筹不到更多钱，但硬着头皮，他们再次登上了前往广州的火车
，这次该家肿瘤医院向他们推荐了海军421医院。
海军421医院内科陈主任收下了这个苦命的孩子，医院同意减免梁老
太和来娇的床位费和一些治疗费，令他们安心在这里治病。
精心治疗 来娇治愈有望
海军421医院肿瘤科的李医生告诉记者，小来娇从肿瘤医院转来的时
候，病情就已经恶化，她患的是恶性神经母细胞瘤，虽然已经到了晚期了，
却仍有90％的治愈希望，现在考虑先用化疗来抑制病情的恶化。但小来娇
的体质很差，只有13公斤重，贫血、营养不良，而化疗会带来严重的身体
反应，像这样的身体是根本承受不了的。
11月19日下午4时，来娇要开始化疗了，她要吊3瓶药水，一共4
50ml，差不多要3个小时。
梁老太说，如果把来娇头上红色的帽子摘下来，她会哭闹的，因为6岁
的小女孩也懂得漂亮了，原来浓密的头发因为化疗，如今已经稀疏发黄。
陈主任说，娇娇能够从死亡的边缘被抢救过来，已经很幸运了。他们计
划为她进行6个疗程的治疗，每次化疗连续5天，隔一周进行一次。现在第
一个疗程已经结束，娇娇眼睛上的肿瘤也缩小了1／3。
结束语
采访结束时，老太太告诉记者，她现在还能走动，要尽最大努力治好小
来娇，如果到时走不动，就没办法了。
义工殷德明陪记者走出医院，他说身上带着一些钱，为了安全，所以在
医院旁边一个招待所里住着。记者随他一起看了他落脚的地方，因为住宿费
非常便宜，所以设施也十分简陋，一张床，一床被子，一个画面不停闪动着
的电视机。他笑着说，招待所还给他便宜了20元，其实要不是身上带着义
工们捐的钱，他就去住几元钱的几十个人挤的大屋。
他说，其他义工都有工作，不能随便请假，他是个农民，有时间，来娇
化疗的时候，他可以一直陪着。全家人都十分支持他。如果农忙的时候家里
可以再请一个工人来帮忙……
这个故事还在继续，我们将继续报道发生在小来娇身上的故事。(本报记
者张蜀梅 实习生许琛 廖雪红 通讯员陈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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