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2月17日清晨，即墨的一个小乡村里惊现一具焦尸。经查，被害人是村民刘元四，而杀人焚尸的凶手竟是他的发妻商玉贞。今年11月21日，出家为尼、潜逃一年半的商玉贞被抓捕归案——杀夫焚尸难逃法网

　　小村惊现焦尸

　　2000年2月17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寒风袭过即墨段泊岚镇刘家营里村。村民刘锐起床后，发现院子里满是烟尘，便出门查看。在村东头他遇上了村民刘峰和刘奇。“东边起火了，还冒着烟呢！咱们去看看吧。”刘峰提议。于是，三人通知了治安主任后，一起来到了村东头着火的地方。

　　“天啊，是个人！”一向以胆大闻名的刘峰细看被烧的草垛，惊得汗毛倒竖。只见草垛中有一具被已被烧成焦炭的尸体，四肢向身体内侧勾着，黑炭球般的脑袋上，嘴唇已经全部烧掉，露出的白牙齿分外扎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糊焦味。被吓呆的三人返过神来，飞跑回村。

　　几分钟后，治安主任赶到，立即向即墨市“110”报案。即墨警方赶到现场，当场成立了“2·17”专案组，侦破工作全面展开。

　　场景B：妇女匆匆赶路

　　就在村民围在焦尸旁议论纷纷时，一个脚步匆忙、神色慌张的中年妇女带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刘家营里村汽车站。

　　“妈，你干啥去？”一个20多岁的姑娘叫住了中年妇女。

　　“我回东北，去把工作关系转过来。”母亲说话时，眼睛不由自主躲避着女儿的视线。

　　“还有两天就正月十五了，一家人过完十五再走吧。”

　　“不了。”

　　“我爸呢？”

　　“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母亲含糊其辞，孝顺的女儿知道父母一向不和，以为这只不过是母亲的又一次“逃跑”，像过去一样。女儿陪母亲来到蓝村火车站，为她买了去济南的火车票。

　　是谁杀人焚尸

　　“这是我爹，哇——”一名五短身材的男子拨开人群，在焦尸旁放声痛哭。

　　男子叫刘奎，今年28岁，是刘家营里村村民。焦尸身上残存的红毛衣、蓝条纹汗衫和不太整齐的牙齿让他认出了这是父亲刘元四。“谁那么残忍，杀人不算，还把尸体烧了。”刘奎痛不欲生。

　　民警们勘察现场发现，地上有车轮轧过的痕迹。民警顺着痕迹寻找，最后竟来到了刘元四的家。推开紧闭的院门，只见院里屋内一片狼藉，女主人商玉贞不知去向。

　　据邻居介绍，昨晚8时许，曾听见刘元四夫妇争吵，但很快就没声了。由于夫妻俩经常吵架，所以邻居们也没有在意。

　　法医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死者因头部钝器伤致严重颅脑损伤死亡，全身呈高度烧焦化状态，口鼻腔及气管内未见烟尘及炭末，为死后焚尸。警方多方调查认定，商玉贞有杀人焚尸嫌疑。

　　刑警千里追踪

　　警方初步认定，犯罪嫌疑人商玉贞很可能远逃到了黑龙江。案发次日，即墨市公安局派出三人追捕小组，乘飞机来到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三人下飞机后立即坐上了开往佳木斯的列车，下车后，又马不停蹄乘汽车赶到双鸭山市。

　　在双鸭山，民警没找到商玉贞，却从其表兄处了解到，商玉贞曾经这里当小学教师，10年前由于身体不好办了病退，随后学了气功，经常天南地北到处传功。

　　二月的黑龙江冰天雪地。追捕小组又来到商玉贞曾经工作过的林场，找到了她的两位教师朋友。他们介绍，商玉贞与住在六道坝林场的李晓卫关系密切。民警来到李晓卫处，可还是扑了个空。

　　在双鸭山市林业局人事部门，追捕队员调出了商玉贞的档案，了解到她叔叔、姨夫和舅舅的工作单位。在此后的18天里，追捕小组几乎跑遍了黑龙江，却一无所获。

　　2000年6月26日，追捕小组再次来到双鸭山市，仍没任何收获。难道商玉贞“蒸发”了？

　　凶手出家为尼

　　原来案发后，商玉贞骗过女儿，没有乘去济南的火车，而是另买了一张前往黑龙江双鸭山的车票。狡猾的她中途在佳木斯市下车，在佛光寺住了一个星期。

　　一周后，商玉贞来到长春市，在普照寺为丈夫做了佛事，希望借此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每天晚上她一闭眼，就看到丈夫被烧焦的尸体和痛斥她的儿女们。

　　2000年3月17日，杀夫一个月后，商玉贞在吉林市智光庵出家，借此躲避警方追捕。一年半后，商玉贞开始想念一双儿女，“回家看看”的念头一次比一次强烈。终于，她给女儿、儿子分别打了电话，可电话号码都已改了。

　　今年10月的一个早晨，商玉贞终于抑制不住对儿女的思念，回到了即墨自己的家。看着家门前长起的野草，她流下了悔恨的泪。一年多来，她第一次想到了“自首”，可是她又没那个勇气。最终，她带着遗憾和悔恨离开了家。

　　车上落入法网

　　为逃避追捕，商玉贞从青岛乘火车到了济南，又从济南转车石家庄。

　　在从石家庄到五台山的火车上，她的身份证被乘警要去检查。乘警将身份证号码输入电脑，电脑上显示出商玉贞系网上重大犯罪嫌疑人。

　　今年11月21日，商玉贞被即墨警方押回青岛。她说，一年半的逃亡生涯里，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如今被抓住了，反倒长舒了一口气。

　　日前，商玉贞被即墨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她被关押在青岛大山看守所，等待审判。

　　现场采访

　　酗酒毁了幸福家庭

　　11月27日，记者在青岛市大山看守所里见到了商玉贞。商玉贞告诉记者：“我也曾有一个幸福的家。”

　　1973年，20岁的商玉贞高中毕业后被分配到黑龙江省双鸭山市林业局当小学教师。同年，即墨人刘元四从部队转业，也分配到林业局。同年10月1日，两人自由恋爱并结婚。结婚之初，商玉贞与刘元四感情很好，并很快生下大儿子刘奎。

　　但好景不长，儿子出生一年后刘元四开始酗酒，夫妻俩为此从争吵发展到动手。商玉贞屡屡挨打。小女儿出生后，商玉贞的痛苦日益加剧，每次丈夫喝醉后打她，她都想到离婚，可是看着一双儿女，又下不了狠心。就这样，家庭的裂痕越来越大，商玉贞对丈夫的仇恨也与日俱增。

　　无奈之下，商玉贞开始寻找精神寄托。她学会气功后，频频出去学习、传功。每次一与丈夫吵架，商玉贞就会离开家，等两人冷静下来后，刘元四又会把她叫回来。可过不了几天平静日子，他们就会再次争吵。

　　1989年腊月，刘元四带着儿女从东北回到即墨市营里村定居，商玉贞偶尔回来探望。1998年，刘元四给商玉贞打电话：“儿子要结婚，女儿要买房，你到底回不回来？”年底，商玉贞回到即墨，虽然两人频频拌嘴，但商玉贞一直没再外出。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说起杀夫的那个冬夜，商玉贞满脸悔意。

　　她交代，2000年2月17日晚8时许，自己正在家中收拾卫生。丈夫刘元四喝得醉醉醺醺的回家了，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一进门就追打她。商玉贞跑到厨房里，丈夫也追了进来，用胳膊夹住她的脖子。商玉贞被夹得喘不上气来，她用力向后挺身，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刘元四爬起来后，再次用胳膊夹住商玉贞的脖子，商玉贞顺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猛击丈夫头部。打了两三下后，刘元四头部流血，昏倒在地。商玉贞六神无主，将丈夫拖到西屋的炕上，跑到村卫生院准备请大夫。

　　在村卫生院门口，她隐约看到屋里有人在打吊瓶。这时她想，万一刘元四醒过来，他一定不会饶过自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商玉贞没有请医生就匆匆回了家。回家后，她听到丈夫还在嘟囔着骂自己，更加气愤。

　　在她的注视下，刘元四因头部流血过多死亡。

　　眼看丈夫烧成焦尸

　　夜色越来越深，面对着丈夫的尸体，商玉贞越来越怕。最后，她想到了焚尸灭迹。她把丈夫的尸体搬到小独轮车上，然后推车出了家门。黑黑的路上空无一人，一百多米的路变得特别漫长。

　　商玉贞把尸体推到村东的一垛玉米秸前，抱起一捆捆玉米秸放在丈夫身上，然后点燃。她看着熊熊火焰，想到了自己的爱情、家庭和丈夫的打骂，近三十年的屈辱和快乐在这一刻化成了灰烬。凌晨4时许，火焰渐熄，刘元四胖胖的身躯被烧得只剩下三分之一。天快亮了，商玉贞回家收拾东西，匆忙离开了村庄。

　　自白

　　商某，女，49岁，黑龙江省双鸭山市林业局沟里林业局教师。

　　事到如今我真的很后悔，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我的儿子和女儿。我不知道他们如何面对这个事实，我不想见他们，他们也挺苦的。

　　我杀人只是一刹那的冲动，可是我却害了一家人，把一个好好的家打碎了。我和刘元四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眼看着我们的儿女们也将生儿育女，可是因为我，两个家庭无法体验天伦之乐。注：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撰稿人张莉 刘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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