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翼告诉记者,自小学一年级开始,每年7月7日高考这一天的上午9
时,爸爸都会带他来到海盐县考点门前留影,11年来从不间断。今年,阮
翼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华南理工大学。在学校门口,他和爸爸妈妈一起照了第
12张照片。阮翼的爸爸阮加平说,那一刻他觉得无比幸福,因为两代人的
大学梦终于在广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下乡知青痛失上学良机
阮加平是一个下乡知青,他不断向记者强调,如果没有亲身的体会,没
有人会真正了解知青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历程,不会有人了解他们内心深处
被历史遗弃的痛苦。只有他们,将梦想寄托给下一代的愿望才会这般强烈。
回忆不愉快的往昔也许是残酷的,但阮加平并不讳言。他说,永远忘不
了1968年10月12日那一天。那是一个细雨濛濛的日子,上午9时,
不满16岁的阮加平和80余名中学生一样背起铺盖,排着长队,从海盐中
学向天宁寺轮船码头进发。在一片锣鼓声和阵阵激昂的口号声中,听着“红
卫兵小将要立新功,广阔天地炼红心”的口号,队伍中的每一位同学都感到
无比的自豪与光荣。轮船将启航,阮加平见到一位同学的母亲大哭起来,生
在书香家庭的他突然间意识到,也许大学梦已经彻底破灭!
漫长8年,阮加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阔别的海盐县城。此时对他来说
,中学时代、青春年华已经永远失去。他没有自暴自弃,选择了继续学习,
成为当地广播电视大学的首届学生,并且一学又是8年。8年间,他先后学
习了3个专业,并且都顺利地毕业。对此,有人说他在搏傻,他却含笑说:
“我不是为了一张文凭,为的是圆自己的一个梦。”但无论如何,阮加平真
正登上象牙塔的梦想无法实现,他的目光投到了儿子阮翼身上。
11年拍照传递梦想
1982年,孩子阮翼来到父母的两人世界。孩子一出世,阮加平觉得
生活多了一些绚丽的色彩。他每天早早上班,下班后准时温习功课,然后就
是给小阮翼讲故事。儿子阮翼在他的引导下,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看书。
1991年夏天的一天早晨,阮加平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急急忙忙赶
往单位,突然他眼前一亮,只见海盐中学的大门旁贴着一张长长的红纸,上
面写着:“浙江省1991年高考海盐考点”。他默默地停下车子,傻傻地
看着校门口的那行字。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他鬼使神差般地掉转车头,赶回
家里翻找出傻瓜相机,拉起正在做暑假作业的儿子就往外走。阮翼不知道爸
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停地问道:“爸爸,我们到哪里去呀?外面好热
!”他只是说:“你别问,到时你就知道了。”在海盐中学门口,阮加平神
秘地告诉阮翼:“爸爸今天带你到这里来照相,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带你来
,好吗?”小阮翼望着爸爸兴奋的表情,点了点头。
“咔嚓”一声响,7月7日在阮翼心中定格。“大学梦”,从此成为幼
小心灵中一幅美好的图景。连续11年的这一天,不论是酷暑烈日还是倾盆
大雨,阮加平都会带上阮翼到考点前留影。在阮翼高中一年级时,阮加平在
高考前到外地出差,7月6日忙了一天赶不回家。次日凌晨时分,阮加平专
门“打的”往家里赶。当时阮加平的工资只有近千元,“打的”的费用花掉
了工资的1/3,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但阮加平却舒了一口气。
阮加平说,如果缺了某一年的相片的话,他就觉得前功尽弃。
激励更须家庭环境宽松
阮加平把小阮翼带到高考考点前照相时,许多人很不理解:这个人真是
奇怪,怎么能用这样愚蠢的方法教育孩子,这不是在给孩子制造不必要的压
力吗?阮加平说,照相只是一种激励的方式,在教育方面,阮加平可谓用心
良苦,想尽了一切办法。
阮加平推崇宽松的教育模式,他不仅给孩子宽松的物质满足,同时也保
证孩子在精神方面的满足。高中二年级时,阮翼发现同班同学有一本奥赛辅
导材料特别好,回家就要求能够买一本,但是本地又买不到。第二天一早,
阮加平就乘车赶到上海的新华书店买回来。平时阮加平的工作比较忙,但是
他还是经常抽空陪孩子玩游戏,假期里他每次下班回家看到阮翼在一本正经
地看书时,总是找借口陪阮翼玩一玩,或者和孩子一起搞小发明。
阮加平每年的假期都带着孩子到处旅游,当阮翼高中毕业时,他已走遍
了大半个中国。阮翼之所以报考华南理工大学,就是前年他和爸爸一起到广
州游玩时作出的选择。阮翼说,广东是一片很有活力的土地,他家离上海很
近,但他却觉得广州这个地方更有活力,生活节奏更快。
有张有弛不当书呆子
阮翼学的是建筑,这是华南理工大学最忙的一个专业,每天除了上课外
,还有很多的画图作业。阮翼说来广州几个月了,还没有真正到外面玩过一
次。他说自己从小就是一个开朗的人,绝不是书呆子,和同学相处得很好,
对于广州的饮食也十分习惯。
记者问阮翼会不会对爸爸的期望值产生恐惧,阮翼哈哈大笑说:“如果
对别人可能会的,但我没有怎么觉得,我一直都很自主地学习着。”阮翼学
习的劲头可不是拼命三郎式,他常常有张有弛。在2000年第九届浙江省
青少年发明创造和科学讨论会上,他发明的“110自动报警器”及“休息
提示台灯”分别获得二等奖和三等奖。他之所以会发明“110自动报警器
”,就是因在1999年春天一个夜晚,两名小偷潜入爷爷奶奶家,老人目
睹小偷行窃而无法拨打110报警电话。阮翼想到,如果有事先录制好报警
语音和预制好电话号码,一旦盗贼入室,只需悄悄地按一下隐蔽处的按钮,
就完成了报警过程。
阮加平说,当拿到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自己悬了好久的心终
于平静下来。他说,即使儿子考得不好,自己也不会怪他,但总会有遗憾,
好在儿子很争气。问阮翼有没有考研究生的念头,他说肯定会考虑的,但现
在才一年级,先把基础打扎实,一步一步来,到时候一定会试一试。
阮翼是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专业2001级的新生。在紧张的校园生活
中,有闲时翻看一本相册成了他的习惯。相册中只有11张照片,主角都是
阮翼,而背景固定不变—浙江省海盐县的高考考点……(本报记者 戎明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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