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几盏日光灯照耀下,这个不足30平方米的小屋里挤放着数十台电脑桌。
我来晚了,网吧里已然座无虚席。有男有女,还有些背着书包来的孩子。不断有人抽烟,不断有人喊叫或者骂街,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奇怪的味道。
声音嘶哑的女孩
和“幸福的鸟”
我站在门口,一眼望过去,一些人在“聊天室”里找朋友,一些人在玩联机游戏,还有几个站在吧台边上,抱着电话情意绵绵。
没有空闲着的电脑,许多机器前挤着坐了好几个人,老板说:“别着急,过会儿也许会有人下机。”我靠着墙站在一边,无聊之下,突然打算数数这里究竟有多少台机器,有多少“网民”。
一、二、三……我的目光扫视着。看到靠墙的一台电脑时,我突然发现,那个脸上有许多雀斑的女孩也正歪着头看我,眼神里有些研究的味道,分明有话要说。我停下了,有些发愣,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认识她。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地问了一声:“你是‘幸福的鸟’吗?”
我有些愕然,摇了摇头。她似乎有些失望,不再看我,回过头去盯住屏幕。我想,她可能正在等候一个从未谋面、网名叫“幸福的鸟”的人。我苦笑,低下头问自己:我长得很像一只“幸福的鸟”吗?
一丝不挂的女郎
和“隐私权”
我不再往下数了。又等了一会儿,一个男孩下机了,我毫无风度地抢在一个女孩之前跑过去坐了下来。那男孩下了机却没有下网,我握住尚有余热的鼠标,打开了“历史记录”,随意点开了一个留在上面的地址……
一位妙龄女郎闪现在屏幕上,冲着我眨着美丽的大眼睛,她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我一惊,手忙脚乱关闭了窗口。然后,又慌忙四处张望,发现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我确定没人注意我,这才平静下来。再打开一个地址栏,又是一位一丝不挂的女郎……
我赶紧下了网,四处望了望。就在我身后,有几个人正在登录色情网站,但他们似乎不像我那样慌张,几个人凑在一块看着画面,窃笑着。他们似乎不太欢迎我的目光,其中一个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要“捍卫”自己的隐私权。
我不敢再看他们了,又回过头来,谦逊地向邻座那位自称名叫“李强”的男孩请教几个关于“聊天室”的问题。
乐于助人的男孩儿
和“一江春水”
李强非常乐于助人,他帮我申请了一个“OICQ”,然后又告诉我怎样和对方聊天,之后便扭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我凑过去,李强正在网里和一个叫“一江春水”的假想女孩“套瓷”。他头发零乱,熬得通红的眼球依然放着光,他正企图要得到对方的真实电话,而对方则急于知道他的职业和收入。我看见他笨拙地敲进了这几个字:“摩托罗拉中层管理人员,月薪15000元,你要是有兴趣,留下电话号码,我们约时间可以见面……”
而坐在我身边的他,看上去不过是一名高中生,一边的椅子上放着他的书包。他跟我说:“我16岁了,谁认识谁呀。再说她也不一定是女的,反正也见不着面。”
心仪许久的男女
和肉麻的话
不过,也有见面的。
屋内一侧,刚才站在吧台边打电话的一个小个子男人就迎来了他的“网上情人”,那是一个岁数比他大很多的女人。
两人初次见面,但显然已经互相“心仪”许久。两人慷慨地把一堆肉麻的恭维话送给对方。比如,“你比我想象得还漂亮。”“我没见过你,但聊了几回就觉得你这人肯定不错。”……
旁边的人们似乎都在偷听,但这两人却十分坦然,旁若无人地继续谈话。一会儿这个羞涩一笑,一会儿那个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十四五岁的酷哥儿
和“游击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看了看墙上的钟———1:27。
又一位少年推门而入。嘴里叼着香烟的他大概十四五岁,穿得有点“酷”,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语气都很夸张。
他像是进了快活林,直奔围聚在一台电脑前岁数和他相近的几个朋友而去。那几个朋友责怪他来晚了,他解释说:“摆脱我爸我妈,比打游击战还费劲。”
他们正在玩一种游戏,其中一个人指挥着一辆军车在沙丘上作战,旁边几个人正指挥他左冲右突。他们显然已经影响了周围人,老板不得不一次次过来警告他们小点声。
转来转去的老板
和牢骚话
老板是个粗壮的汉子,一口天津话。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在屋里转来转去,不断扫视着四周。
趁着借火的机会,我跟他搭话,他大发牢骚:“现在网吧太多,挣不了多少。”
交谈中我得知,几年前,他在某市场上卖水发货,后来“顺应形势”开了这样一间网吧。
2:45,我走出了网吧。我又看见了那个声音嘶哑的女孩,她和一个瘦高个站在门口窃窃私语。门口灯光昏暗,我不大看得清那个男人的脸,我疑心他就是那个“幸福的鸟”……(新报记者金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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