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的她,一句无心话,将亲爱的父亲送上黄泉路;
不懂英语的他,丧生在异国警察的枪下;
痛失丈夫的她,走在漫漫的征途,独自在异乡寻觅公道……
《刮痧》故事梗概
故事发生在美国密西西比河畔的城市圣路易斯。许大同来美八年,家庭事业都很美满。一天,五岁的丹尼斯闹肚发烧,爷爷因为看不懂药品上的英文说明,便用中国民间流传的刮痧疗法给丹尼斯治病,而这就成了丹尼斯一次意外事故后许大同虐待孩子的证据。
以解剖学为基础的西医理论无法解释通过口耳相传的经验中医学,控方律师又对中国传统文化“全新解释”,法官当庭宣布剥夺许大同的监护权,不准他与儿子见面,一个原来美好幸福的家庭转眼间变得支离破碎。
圣诞夜,许大同盼子心切,只有铤而走险,装扮成“圣诞老人”,从公寓大厦楼外的水管向高高的十楼———自己家的窗户悄悄爬去,楼下警车呼啸而至……
开篇:冬天还是来了
11月21日,一封来自美国密歇根州检察院的信交到了当地卡拉马祖小镇的华人弋真手中,对于翘首盼望了好几个月的她来说,这张纸就像不久前小镇上的第一场冬雪那样,仅仅意味着一句话:冬天还是来了。信中州检察院正式通知她,他们已经判定今年5月打死她丈夫的警察属于正当防卫,决定不再接受弋真的起诉;也就是说,此案还未上法庭,在法律程序上已经结案。
“我还要告,我一定要还我丈夫一个公道!”昨天,当本报记者拨通越洋电话,独家采访弋真时,当地已是凌晨2点半,她沙哑的声音却是如此坚决,一场现实版的《刮痧》就是这样按照中西文化对各自的理解延续的。
回放:近11小时,永别来临
5月2日13:00-14:00 弋真8岁的次女艾莲娜上学时,教3年级课的老师给同学们放了一段名为“身体的好触碰和坏触碰”的录像。接着老师问,如果有谁被别人碰过录像中所说“坏触碰”的地方,请举手。这时,小艾莲娜举起了手———因为她患有尿道炎,妈妈弋真又是职业女性,所以继父曹显庆经常替她在发炎的地方涂上防止感染的药膏,并更换内衣裤。
15:35 小艾莲娜被带到校长室,那里正坐着闻讯赶来的“家庭独立机构”的人。学校要求他们来确认小艾莲娜课上所说的是否属实。副校长拿着小孩子的玩具熊,暗示小艾莲娜说,她的私处被继父碰过了。
16:15 弋真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丈夫曹显庆的电话,说是3个不明身份的女人在他们家门口,11岁的大女儿玛格里特给她们开了门。曹显庆不通英文,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弋真意识到可能有事发生,于是急着往家里赶。
20分钟后,弋真到家,发现一个女人坐在客厅里,还没自我介绍就对她说:“另外两个在和你大女儿讲话”,同时又拒绝透露在谈什么。于是夫妇两人就在起居室里等着。
这时,另两人带着玛格里特走出来,她们告诉弋真,有报告说她丈夫趁她上班不在时,“不当”触碰两个女儿,说白了就是“性侵犯”,而最后一次是在1个月前。弋真马上解释说,她二女儿有尿道感染的病史,一直是丈夫曹显庆负责换药的。她们拒绝了弋真要见两个女儿的请求。后经证实,她们3个是“家庭独立机构”的人。
17:45 3人称已从有关方面获准,要马上把孩子们从家里带走,其中还包括2岁的安娜贝尔和9个月大的亚历山大。激动的曹显庆显然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看到有人要抢走自己的孩子,于是一把拦住她们,说了个“不”字。她们瞥了曹显庆一眼,突然丢下孩子转身就走,几秒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17:58 曹显庆在底楼厨房打电话给在中国的姐姐,弋真此时正在楼上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孩子们。
18:05 突然划过刺耳的声音,几个警察猛地打破他们家的玻璃门,跳了进来。这时在二楼的弋真听到5、6声枪响,紧接下来是几秒钟死一样的静寂。还没缓过神来,一个警察握着枪跳上二楼,指着弋真的脑门,一把抢过她怀中的小亚历山大,然后把弋真拽出门,拖到了警车上。
19:00 弋真被带到当地警局,警方拒绝了她要见丈夫的请求。一位警官问她自己是否有枪、现在何处,弋真如实回答说,她有一把22毫米口径的手枪,枪在上了锁的盒子里,一块儿放在车库的储藏室。这位警官借故离开,30分钟后才继续开始录口供。事后证明,警方从她家取走了枪,但始终拒绝让她核对认领,并称结案后就会销毁这把枪。
21:30 警方告诉弋真,曹显庆目前正在手术台上,生命垂危,但是他们坚持不让弋真见上丈夫一面。弋真抗议道:“就是连死刑犯在受刑前,家属也有探望的权力。显庆最多只是疑犯,而我是他妻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他?”警方只是回答说,他目前在手术中,弋真不能见他。说罢,就留下她一人独自在房中抽泣。
21:42 根据死亡证明,曹显庆此时死亡。
23:50 警方告诉弋真,她丈夫已经死亡,同时称只有在验尸报告出来后,她才能见他,并将他落葬。
弋真的质疑
疑点一
面对州检察官的答复,弋真甚至已经有些无可奈何,因为太多的疑点就被这样轻描淡写地打发了。警方最大的理由就是曹显庆先开的枪,他们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对此弋真告诉记者,她本人确实有枪,但是她一直把枪锁在一个既有密码、也有挂锁的手提箱里,远远地放在地下室尚在装修的地方,丈夫曹显庆并不知道密码。即使丈夫打开箱子,里面也没有子弹。而且根据多个目击证人的证词,当时他们总共听到6声枪响;而事后检查枪支时发现,其中两个警察分别用了5发子弹和1发子弹,加起来正好是6枪。
疑点二
更另人匪夷所思的是,警方的报告称,他们是在20英尺开外向曹显庆开枪的,但是最后的验尸报告却明白无误地写着:曹显庆总共中的3枪,其中一枪从腹部穿过打到了尾锥处,另一枪伤在左小腿,而直接致命的一枪穿过了左右太阳穴,结论是“近距离接触”的射击。按照弋真自己的比方,就像是“行刑的方式”,这显然不可能是远距离的误伤。
疑点三
最让弋真气愤的是,卡拉马祖镇的检察官在5月14日就匆匆宣布结案,即警察开枪本身是“有理由的”,而曹显庆的验尸报告却要到5月21日才出来,也就是说在真相尚未完全明朗的情况下,当地检察院已经盖棺定论了。就连这点明显的疏漏,州检察官在给弋真的答复信中竟然只字未提。
“他们说显庆拒捕,可是我后来查实,警察当时根本就没有拘捕令,‘家庭独立机构’的人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法院的命令可以带走我的孩子。他们凭什么打破我家的玻璃门冲进来?难道他们不懂法律程序吗?”弋真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颤抖得厉害。“5月9日,当地检察院还准备反过来起诉我‘忽视、堕落、滥用权力’,要终止我的‘父母权’,直到今年7月16日才撤消起诉,我最终得以与4个孩子团圆。艾莲娜由于2个半月没有好好用药,尿道炎又严重起来,同时还伴有过敏症状,难道这才叫保护孩子吗?”黎明前,电话那头弋真的声音听来特别疲惫。
记者手记
看过《刮痧》的人都对影片中控方美国律师用孙悟空来解释中国移民的暴力倾向一段印象深刻:“别人种了九千年的桃子,他不跟主人打一声招呼摘来便吃,当人家制止时,他不但不听劝阻,而且还大打出手毁了人家的桃园……像这样野蛮顽劣的猴子,竟然被描绘成英雄……”
就像弋真所说,丈夫曹显庆只不过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而美国儿童保护服务组织却把这看成是“性侵犯”。再加上语言交流障碍,司法程序不一,这种差异终于越走越远。与电影《刮痧》最后的峰回路转相反,现实版《刮痧》变成了真正的悲剧。
弋真仍在寻找有正义感的“义士”为她申冤,而从州检察院的回信来看,成功起诉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就像我们故意赋予电影《刮痧》大团圆的结局一样,或许,这本身就是中西文明的一种差异。
密歇根州检察院的回信
亲爱的曹夫人:
我已经看过了您要求重新调查曹显庆先生死亡一事的信函。我想您应该知道,我们的官员已经再次阅读了此案的所有卷宗,并且作出判断:警方开枪是正当的,没有理由认为警方当时处理不当。
事实没有什么好争议的:儿童保护服务组织和一位女警官出于安全和检查的目的,由法官授权带走您的孩子,至少离开一个晚上。您的丈夫反对这一行为,而且情绪非常激动。在您带着您的孩子们上楼以后,警官击中了您丈夫3枪。
最不幸的就是情形迅速激化为交火。尽管他们使用了武器,并且近距离地击中了您丈夫的头部,但是我找不到警方行为不当的证据。您丈夫本人不通英语,可能凭借着在另一种文化环境中的经验,误会了警方的意思。但是,警官却不能因为保护自己和同伴而受到责难。
我本人对您的不幸深表同情,但是法律必须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基于可靠的事实来作出判断。事实是,您丈夫对于警方的激烈行为是他受伤和死亡的直接原因。马克·布鲁曼州检察院第一助理检察长11月21日记者王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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