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春运·回家”特别报道组北线记者苗曦在北京开往成都的T7次列车上报道
一下飞机,我们就立即从首都国际机场赶往北京西客站。
虽然春运还未开始,但在明媚的阳光下,偌大的北京西客站已是一片人潮涌动、熙来攘往的繁忙景象,成千上万提着各式行李的旅客像潮水般向这里涌来,急不可待地准备踏上 回家之路,从我们面前闪过的一张张面孔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和兴奋。是啊,对于这些在外漂泊的游子来说,此时还有什么比家更亲切的字眼?有什么比回家更迫切的事情?
第一现场 上路
A 寻找“目标”
北京西客站第六候车室。
裹挟在滚滚的人流中,我们开始了寻找预先设计好的采访“目标”。售票厅、自动扶梯、大厅、通道、候车室,巨大的西客站看上去就像一座被人群填满的大兵营,到处是人头攒动,到处是匆匆而过的身影,到处是焦急而兴奋的面孔,充耳所闻的是各地难以听懂的方言。穿过人群,我们径直来到西客站第6候车室,返乡的四川民工都将从这里踏上回家的路途。但面对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我们不由有些茫然了:茫茫人海中,谁是我们要寻找的跟踪采访目标呢?
在连续碰了10多次壁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位带着儿子的四川女乘客终于对我们奇特的采访方式产生了好奇。“你们是记者?你们要跟我们一起乘火车回四川体验春运?那好啊,我们就一起走吧,好久没见到家乡人了,正好可以说说话。”这位穿一件红色短大衣,头发略有些凌乱,但爽朗大方的妇女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的采访要求。
B 回家的心情
中年妇女名叫梁春花,是四川省广元市剑阁县香沉镇人,今年32岁,在北京房山县一家服装厂做工,于11年前离开家乡到北京生活,现在已是一个8岁儿子的母亲了。她说她已有三年没回四川老家了,所以这次特地和丈夫、儿子一道回四川过年,看望年过六旬的老母。尽管文化不高,但由于在外闯荡多年,性格开朗的梁春花很快就和我们混熟了。
“你们不知道,这回家过年对别人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可对我来说太不容易了,这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提起回家,梁春花不由得红了眼圈,声音也哽咽起来。她说,11年前,她身上揣着父母给的几十元钱离开家乡到北京打工,这11年里她仅回去过两次,她一直想回家陪母亲过年。“妈妈将我们抚养大,可她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也没有尽到女儿的孝心,我实在想妈妈,想家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去过年,给妈磕个头,叫声‘妈’,心里就踏实了。”梁春花说着低下了头,再也说不下去了。我们也是只有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被岁月风霜打磨得远比自己实际年龄苍老憔粹的女子。
C 弟弟接姐姐回家
让梁春花感动的是,在确定她今年要回家过年后,家里人把这事当成了头等大事,母亲早早在家里杀了年猪,准备好了香喷喷的腊肉、香肠,还专门让梁春花的弟弟从北京来接姐姐一道回家过年。“弟弟急得很,来了两天就吵着快走,昨天还跑到车站买好了车票,这会儿他不知跑到哪去了,我那口子正到处找他呢。”
一会儿,梁春花的丈夫夏学军匆匆走过来说,候车室人太多,弟弟还未找到。夫妻俩也不着急,开始商量起给父母买点什么礼物回去,8岁的儿子则在一旁自顾自地玩着一个塑料玩具。“那我们呆会儿车上见吧。”在留下所乘坐车次的车厢和座位号后,小两口笑着与我们道别,转身带着孩子忙着采购年货去了。
第二现场 路上
A 一列只下不上的火车
告别梁春花一家,我赶紧和由北京开往成都的T7次快速列车列车长王红川取得联系,寻求帮助。说明来意后,王红川立即爽快地答应挤一张票出来,让我能顺利上车完成对梁春花的跟踪采访。
下午3时过,前往成都的“天府之星”的T7次快速列车开始验票上车,凑巧的是,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的两名记者也扛着摄像机登上了T7次列车的4号车厢,拍摄有关春运的报道。4时正,满载着1300多名旅客的T7次列车缓缓驶出北京西客站站台,开始了27个小时的漫长回家路。
虽然进行了严格的限员,但这趟车仍挤得满满的。在硬座车厢里的过道上、车厢连接处都站满了归心似箭的旅客。“唉,终于上车了,终于可以回家了。”一位在北京打工的四川仁寿民工虽然没买到座签号,但仍然难掩归乡的兴奋,他和同伴将五个大皮箱摆好后,垫张报纸席地坐下就打起了扑克。“往年我们春节回家坐火车都坐怕了,车上厕所都挤满了人,这趟车条件好,又快又干净,就是没位置我们也愿意坐。”
驶出北京,列车开始在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上奔驰,远方天际挂着一轮夺目的红日,车窗外是洒满阳光的褐色土地和房屋,景色优美。而年轻俏丽的王红川列车长却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列车开行不久,她就将部分乘务员和乘警召集在一起,安排布置乘务和安全工作。“现在全车有乘客1300多名,7节硬座车厢在北京站就已超员20%,到终点站成都为止,沿途所有乘客将只下不上,途经车站也不售票,大家一定要随时坚守岗位,全力为旅客服好务,确保良好的乘车秩序,保证所有旅客安全回家。”王红川一脸严肃地说道。
晚上6时45分,列车抵达石家庄车站。果然,预想中拥挤的上下车场面没有出现,除了零零星星在此下车的旅客外,空荡荡的站台让人几乎不敢相信此时已是春运临近。已跟了20年车的T7次列车乘警长张忠华却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年年春运,年年就像打仗,2000公里的路程,27个小时,车上随时可能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一点也不敢大意。”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由于警力紧张,这列车全车共19节车厢,1300多名乘客,但仅有包括他在内的两名乘警。
B 归心似箭
10时50分,列车在夜色中抵达了郑州。我费了好大劲,穿过几节车厢,最后才满头是汗地在3号硬座车厢找到了梁春花一家。梁春花高兴地拿出捆在一起的几盒北京果脯,说准备把这个送给妈妈。穿一件灰色短大衣的夏学军在旁边咕咙着:“我说买点老年人吃的补品回去,偏要买这个,有什么营养,反正是你的妈妈,你说了算。”梁春花却不计较丈夫的态度,和坐在旁边显得有些沉默的弟弟说起了话:“妈的腿还疼不疼?家里的地是不是找人在种?”我问起她儿子的名字,梁春花说叫夏天,并有些腼腆地说这是丈夫给取的,现在房山上小学一年级。听着儿子说的普通话,她不好意思地说:“外面呆得太久了,说话都变了,上次回去说话妈妈居然听不懂,还要弟弟在旁边当翻译,也不知家里怎么样?往年我们最怕天旱了,山上什么庄稼好不长。”说到这里,她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沉默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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