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面”，原本是人们形容春天气候多变的一个俚语，可是这个俚语却与今年的上海冬天“一见钟情”。进入12月份的初冬时分，人们尚可感受到“一九二九不出手”的萧萧冷意；可当一探入“三九四九冰上走”的隆冬季节，上海的最高气温竟达到了摄氏21.6度，可谓说变就变。昨日，晨报记者特邀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大气环境研究人士于勇先生，解密“琢磨不透”的上海冬天。

　　人的感觉有时也会出错定义上海“暖冬”尚早

　　晨报记者：席席暖风吹得行人恍若度春，上海市民大多感觉今年这个冬天不太冷，许多人甚至认为，今年又是一个“暖冬”季节，依照现在情况看，能这样称吗？

　　于勇：“暖冬”作为一个气候概念，是指冬季气温明显偏暖。一般包含有相互关联的三层含义：一要涉及全国大部份地区，并非一座城市；二是就气象学所指冬季三个月，即上年12月到今年2月的平均气温来作判断；三是气温偏高水平较为明显。

　　就上海而言，由于去年12月的最低温度为12月25日的摄氏零下2.3度，该月平均温度也并无大的不正常，可是在今年1月却明显上升，达到摄氏21.6度，最高气温的1月14日前后几天甚至让人有入夏的感觉，容易加深人们感官刺激，产生“暖冬”的错觉。

　　但从全国范围今年冬季的气温变化来看，去年12月份，气温总体上是偏低的，如在新疆北部，气温降到了摄氏零下42度，创下几十年来历史同期最低气温纪录，黄河上游的内蒙古河段，也出现因低温造成的上百公里封河现象。到了今年1月，包括全国大部分地区气温又迅速回升，北京、上海、广州等一些城市甚至出现了持续偏高的状况，需要肯定的是，这两个月平均起来，全国大部分地区的气温的确比常年略微偏高一点，但并没有达到明显偏高的地步。

　　晨报记者：是不是这个冬天的“尾巴”将成为今年是否“暖冬”的决定因素？

　　于勇：不能说是决定因素，但依照上述的情况来看，2月份所剩下的天气变化将是一个重要因素，但这个变化还很难预测，“暖冬”结论也必须等到冬季过后，才能依据出来的总体数据而得出。

　　晨报记者：如果作一个假设，最后结论确是“暖冬”，以后的气温是否会一路走高？

　　于勇：不能这么说。在江南地区，立春后，往往会出现“倒春寒”，即气温骤降，对人体健康特别是农业生产产生不利影响。记得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发生在3月底的一场“倒春寒”还使得江南地区发生罕见的降雪过程，当然，有一点可以清楚，发生于“暖冬”季节之后的“倒春寒”，其降温幅度会受到一定影响。

　　晨报记者：据已有资料显示，上海自1988年以来，已经历连续13年的“暖冬”，您怎么看待上海气候变化的趋势？

　　于勇：我觉得这是“热岛效应”实施的一个“障眼法”。我们处在这样一个大的城市，基建等城市化进程非常快，“共暖”改变了一个局部的大气环流状况。

　　十几年前，在上海，经常能够看到人们戴着大口罩、穿着厚实的棉大衣骑自行车上班的场景，也能时常看到飞雪连天的景象，现在这道风景几乎不能见到，但这并不能表明上海的冬天就没有可能形成雪的过程，包括今年便下过小的雪粒子，只不过大部分因地表温度达不到足够低，而在人们看见之前就变成了水。

　　也许，住在城市里的人会说，是啊，今年冬天挺暖和的，但郊区的农民往往会纳闷，没有啊，感觉很冷。有一个例子，昨天，市中心气象台预报，最高温度摄氏13度，最低8度，但在城郊，却可以看到，甚至出现了如指掌霜冻。从平均温度看来，市区温度比郊区一般高出1至2度，而作出“暖冬”结论的其中数据也往往会在此方面有误差。

　　晨报记者：去年12月，世界气象组织发布公告表明，2001年是近百年间仅次于1998年温度全球最高的一年全球正在变暖这一事实，您刚刚也提到了“热岛效应”，这是不是今年1月之后上海气候回暖的主要原因？

　　于勇：不是主要原因，因为就综合杭州湾地区气候变化来比较，如果“热岛效应”成为导致上海气候回暖的最为重要的因素，那么，同时期内上海与杭州气温的差距肯定是比较明显的，毕竟，杭州城市化进程绝没有上海快，但我们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以1月份为例，在上海连续较热的数天里，杭州也基本保持相差无几，不过，“热岛效应”可能是一个大的环境。

　　世界各国专家都在研究全球气候变暖这样一个课题，目前的一个被普遍认同的观点是“温室气体”的排放是一个原因，但我们也知道，从150年的纪录来看，的确全球在趋暖，但200年甚至更长时间呢？我们无从拿到这样的数据纪录。

　　于是，或许还同时存在另外一种原因，即我们知道在地球46亿年的形成过程中，有冷的和暖的阶段性周期，就像老百姓俗称的“打摆子”，那是不是现在这近百年进入了比较暖的时期？这都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晨报记者：那么，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今年冬天上海气候变化如此异常？

　　于勇：据来自中国气象局国家气候中心的研究结果表明，东亚大气环流的变化是导致近期我国气温升高的直接原因。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上海今冬气候反常。进入1月份以来，这股环流由原来径向型明显调整为纬向型，使侵入我国的冷空气因此大为减少，气温下降不多。而2月份以后，东亚大气环流是否仍会维持现状，目前还很难说。

　　晨报记者：国家海洋预报中心近期预报说，今年可能出现一次中等强度的“厄尔尼诺”现象，这与气候回暖有没有关系？

　　于勇：与此次上海以及我国其它大部分地区1月份气候回暖肯定没有什么联系，或者说不是什么所谓的“先兆”。但“厄尔尼诺”现象却是一个很强的气候年际变化信号。

　　我可以先对该现象作一个解释，在秘鲁和厄瓜多尔海岸，某段时期，会发生沿岸海水水温突然升高的现象，当地称这种现象为“厄尔尼诺”，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为“圣婴”。

　　当“厄尔尼诺”出现的时候，海水表面温度平均每升高1度以上，就会使海水上空的大气温度升高，造成大气环流异常，严重地影响当地和全球其他地区的气候。而“厄尔尼诺”现象发生之后，我国常常出现“暖冬”气候，北方夏季温度容易偏高，而南方则低温，我国夏季主要雨带位置偏南、华北雨季偏弱的可能性大，在我国沿海地区登陆的台风比往年减少等。

　　当然，对于“厄尔尼诺”现象预测的问题，是一个科学难关，一直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有一种观点认为，今年冬季在美国也出现了罕见的高温天气，因其位于美洲大陆，而怀疑是否是“厄尔尼诺”现象的“前兆”，但科学是要经得起检验的，所有这一些都需要不断去探究。根据《气象法》规定，只有气象局才有权发布气候预报，国家相关机构在这方面是严格而又谨慎的。

　　晨报记者：有的人喜欢冬天不冷，因为人们起居、出行方便了许多，但有的人还是怀念从前下雪的日子，那么，冬天变暖和了，是给我们带来好处还是坏处呢？我想，这是老百姓最为关心的。

　　于勇：的确，冬天不冷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上有了不少的方便，包括出去游玩促进了旅游业，出去购物促进了商业，同时，由于“温室效应”增强，二氧化碳多了，促进了植物生长的光合作用。据一份资料显示，全球变暖给世界粮食生产带来了7％的增幅。但其弊端远远大于这些好处。

　　大的方面有冰川融化，臭氧层破坏，就我们所处的一个局部———上海而言，负面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例如，我正在做一个关于大气污染状况的量表，从曲线中可以看到，在温度比过去有所下降的2月17日，可吸入颗粒物明显减少，这是由于，一方面，天气变冷，大风将空气中污染的悬浮物吹散，另一方面，冷却了的水汽较容易凝结为固体向地面下降。我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在较为寒冷的日子，站在杨浦大桥看金茂大厦仍能一清二楚，但在冬天气候回暖的时候，有时甚至连金茂的轮廓都很难瞧清。本版摄影顾万全

　　本报记者王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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