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50岁还被列为年富力强的日子没过去多久,如今,30多岁已被列为“老人”,这在广州的职场并不罕见。年龄恐慌,正像“传染病”一样,在广州这个竞争日趋激烈的都市四处弥漫,不仅仅是在求职人员中,就连在岗人员也“在劫难逃”。
-新快报记者徐清然范静
年龄恐慌因行业而异
李先生(28岁,某国企技术科科长):年轻人让我时时感到压力
-强化技能培训是战胜年龄恐慌的最有效办法。陈海平/摄
李先生28岁就做了某国有机械厂技术科科长。可他时时感到危机。据他说,19岁中专毕业就到了这家工厂工作,靠不断地自学艰难地拿到自考本科文凭。现在结了婚,有了小孩,又做了不大不小的“领导”。但他坦承,感到压力很大。
这种压力既来自于家庭、事业的担子都重了,没有多少时间学习,更新知识。更来自于厂里招录了很多年轻人,有很好的知识结构,又有年龄优势。他害怕有一天“位子”被“年轻人”夺去。
吴先生(40岁,广州某局副处长):机关论资排辈观念开始崩溃
在传统的观念中,政府机关是最稳定的了,按部就班,隔个三五年就升一级,年龄越大越值钱。但随着机制的转变,公选制度的推行,越来越多的人感到“老了,不中用了”。
广州市某局吴副处长刚过40岁,在上次公选副局时,其他条件都符合,只因年龄超过规定岁数的底限两个月而不具备报考资格。吴副处长在接受采访时说,他的前途到此为止了。据了解,在省市历次招考公务员中,仅仅因为年龄超过规定的人不在少数。
杨先生(37岁,外企部门经理):不敢让老板加薪了
早几年,在外资企业工作,总是被人投去羡慕的目光。杨先生10年前就去了外企,现在担任一个部门经理的职务。本来,按照公司的规定,他去年就该加薪了,但他这一次没有提出来,公司也没有主动加给他。
在外资企业呆久了,他知道单位往往会解雇一个老员工换来两个年轻人,他觉得并不是他的精力不够使了,所有的业务他已经驾轻就熟。“这是外企的用人机制造成的”,因为经过十年的积累,他的收入比两个新员工加起来还多,两个人的精力肯定比一个强,老板在计算成本。
大学生也有年龄恐慌
相对于职场求职的中年人和已在岗的人员,正处于风华正茂年龄的大学生,本不应有年龄方面的焦虑。但记者在采访了一些大学生后发现,他们竟也感到年龄恐慌。
中山大学管理学院的小李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大学生的恐慌虽跟中年人有所不同,但程度并不会轻多少。现在大学生毕业,房子没得分了,人总得有一个安身之所。而要想尽快有自己的一套房子,即便是供楼,也得在年轻时拼命赚钱。而年轻就只有那么几年,“现在社会发展了,中国都‘入世’了,你要是眼界更高点,到三十几岁实现有车有楼的梦,想起来就感到压力重重。”
人文学院的小茜则是另外一种心理。她本科毕业感到找工作太难,“专业不好,长得又不漂亮”,只好考研,现在研究生快毕业了,又面临同样找工作难的问题,如果找不到一份适合自己干的工作,可能会选择读博士,她父母替她担心:到博士毕业,快30岁的人,到时嫁都难嫁。
医生和老师:永远长青树
在某医院当医生的郑小姐不认为有年龄恐慌,至少她这个行业是如此。她说,当医生的,可是越老越值钱。
郑医生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医生会逐步建立自己的“医患关系”,在他们医院,有些病人自小到大就看一个医生,觉得可信;等自己的儿子病了,也会带来看同一个医生。而对年轻医生,有些病人心里没底,这么年轻,行不行啊,心里会打个问号。而且,一般来说年龄越大职称也越高,打出来的招牌也就越响,更容易让病人放心。
某中学教务处的钟老师与郑小姐持基本相同的观点,教学经验有一个积累的过程。总体上是老教师容易获得学生和家长的信任,因为年龄大一点,更有耐心,更懂得循循善诱,因材施教。
年龄恐慌的原因
对于年龄恐慌出现的原因,不同的人、不同的行业,看法不同。
扶先生(某报记者):知识更新加快造成年龄恐慌
某报记者扶先生说,有一种提法,现在是上世纪70年代人的天下。他认为,从当代文化传承的特点来看,这种提法不无道理。传统的文化传承,都是老一代传给新一代,但现在是社会转型期,由于历史原因和社会发展,老一代人的知识结构已与社会的发展不太适应,且社会发展比较快,知识更新也快,像电脑、英语等,三四十岁的人往往要向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学习。现在很多单位,70年代出生的人已经开始担纲了,年纪大一点的有压力,这不奇怪。
邱先生(国企人事管理):年龄恐慌反映了社会浮躁心理
在某国有企业任职人事的邱先生认为,中国人干什么事,喜欢一窝蜂,以为是赶潮流。别的单位招工来个年龄限制,我单位招聘会上也不甘人后,全不考虑实际需要。
他说他们单位前几年招了不少本科生,大都安排到基层当工人,一干四五年,连岗都不给换,人事部长说是要提高工人整体素质,“这简直是瞎扯蛋!”
他反问,中国到底是人太多,还是人才太多?那批人最终捱不住,有的连档案都不要就跑了。
中国目前最缺的是人才,最浪费的也是人才。如果40岁以上的人大都失业,那将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
徐小姐(南方人才市场策划公关部):人才集中造成年龄恐慌
南方人才市场策划公关部徐小姐认为,年龄恐慌是人才过分集中所致。现在像广州、深圳等经济较发达的大中城市,人才相对过剩,而一些经济相对落后地区,人才还是比较短缺的。在经济欠发达地区,人们生活反倒悠闲自在,年龄恐慌心理就不会强烈,甚至根本感受不到恐慌。
谢先生(外企人事部经理):不同成就观造成年龄恐慌
任职某外资企业人事部门经理的谢先生认为,在外企,年龄恐慌可能与发展阶段有关。外资进入中国的时间不长,一般发展较快,这就提供了很多机会。但在发达国家如美国,企业早就稳定了,没有那么多的升职机会,很多人做销售一直做到退休。他每年有几十个百万数额的定单,不用管人,但同样有成就感,薪水、社会地位也不低。在中国,一些年轻人三两年没有提升就不能忍受,就想跳槽了。
专家意见:直接原因是年龄歧视
广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就业和失业保险处处长高瑞友认为,用人单位普遍地对劳动者年龄进行限制,是造成年龄恐慌的直接原因,其实这是一种年龄歧视。
对年龄方面作出限制,法律上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从宪法、劳动法的具体条文来看,至少法律是不主张对年龄、性别、学历作出限制的,不希望年龄成为劳动者享受劳动权利和履行劳动义务的障碍,但是没有细化。对年龄歧视,由于法律没有明文规定,作为劳动保障部门,不能干预。
从整个劳动就业市场来说,劳动就业管理还是低层次的,比如能力测试,还只能是纸面上做做题,这往往不能反映被测试者的实际能力。从个人的角度,希望法律能作出相对具体的,可操作性强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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