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连续三天刊发《少女离奇身世大追踪》新闻连载后,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不少读者在谴责这起人间悲剧始作俑者的同时,也对命运多舛的佳佳给予了真诚的关心。晓清和佳佳母女俩13年的悲欢离合发人深省,这出离奇罕见的人间悲剧究竟是因何原因而酿成?
“我被抛弃13年的日子”
在采访中,佳佳向记者简单回忆了她童年的那段不幸经历:
“我能记事时应是1989年底或1990初。我被人从家里带走后,先是住在一个挺大的院子里,后来,奶奶叫舅公(杨某)又把我带到了藤县太平镇安福村。这地方给我留下了永远都无法抹平的伤痛。
有一次,女主人要我切猪菜,我动作稍慢,便招来一顿打骂。我一边流泪一边想:我把手切伤了,看你还让不让我干活。无情的菜刀就这样真的切入了我稚嫩的手,我愣住了,捂着血淋淋的手向她要药,竟遭破口大骂。第二天,伤口未痊愈,还得继续洗衣服、做饭和切猪菜。有一次被整整饿了一天,半夜忍不住,我爬起跑到饭锅旁,小心翼翼地掀开锅盖,想偷吃点剩饭,就在我抓着饭准备塞进嘴里时,拿饭团的小手突然被从黑暗中伸来的女主人的大手抓住,接着就是一巴掌。每当村里有计生干部来检查,我都会被那家人赶上山去躲藏,整日惶恐不安。
1994年的8月,奶奶给我起了个新名字,然后把我带到了鹿寨县龙田村。我住进了舅公杨某家,我还跟他们去过柳州一亲戚家几次,他们叫我喊那亲戚作‘四叔’,从此我一直这么称呼他。后来,舅公的女儿说‘四叔’其实就是我的爸爸,让我再见到他时在他耳边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看他认不认我。我心里很疑惑:他既然是我的父亲,为什么又不理我?
1997年8月底,我又被他们送到南宁来读书,住在我小叔家。填写学籍档案时,他交待我写上‘父母双亡’。刚到城市,生活和学习我一下都很难适应。直到我见到妈妈,这场13年的恶梦才苏醒。”
“没有男孩的家庭是残缺的家庭?”
“我这个女儿实在可怜,如果她是个男孩,在廖家就绝不可能遭遇今天这种命运!”在跟记者讲起一幕幕辛酸往事时,晓清女士泪如泉涌。
她对记者说,廖某对这个女儿从小就没有好感。她怀上这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廖某叫她去验血后,对她说:这孩子百分之九十五是女孩,不要算了!晓清及娘家人坚决不同意,说不管是男是女,一定要留住。两人为此闹得很不愉快。
孩子一出生,见果然是女孩,而且眼睛又长得不太理想,廖某的脸上没有一点初为人父的喜色。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一下子怀疑医生给他们抱错了孩子,一下子又莫名其妙地说这孩子不是他的,闹得家里人的心情特别不高兴。
孩子一天天长大,可他依然没有心思跟女儿逗乐。记得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有一次他给女儿喂药,不把药片碾碎,居然就将钮扣般大的药片硬塞进女儿的小嘴,噎得孩子两眼翻白,小脸涨成了紫色。还有一次,他给孩子喂饭,连塞几大口,也险些出意外。作为一名医生,难道连给婴儿喂食的这点生活常识都不懂?为此,孩子的外婆曾多次跟他吵架。晓清说,女儿失踪后,廖某全然不顾她的身体状况和精神感受,迫不及待要她再生一个孩子。虽然她也曾怀疑过女儿的失踪可能是廖某搞的鬼,但又想“虎毒不食子”,他即使嫌弃女儿,也不至于把自己的亲骨肉给抛弃了吧。谁知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记者到鹿寨县龙田村采访佳佳的舅公杨某时,他的前妻黎某告诉记者:佳佳的奶奶和她舅公这两姐弟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黎与杨成家后共养育了四个女儿,小女出生才四个月,就被他送回滕县老家给了别人。见她没能给自己生个儿子,4年前已经56岁的杨某提出与她离婚,三个女儿最后全都跟了她。
3月24日下午,一位姓杨的女士来到本报,向记者讲述了一番令人深思的话。她自称是佳佳原来的大伯母,现已跟佳佳的大伯离了婚。杨女士说,作为他们廖家原先的大儿媳,她早就体会到这家人重男轻女思想的严重性。她的女儿(佳佳的堂姐)刚一出生,佳佳的奶奶在医院里当即伤心得失声痛哭,后来又叫别给孩子上户口,想把孩子送到老家农村去寄养。可杨女士坚决不肯,他们这才作罢。有一次,佳佳的大伯对她说:“没有男孩的家庭是残缺的家庭。”她听了非常气愤,反驳说:“没有道德的家庭才是有缺陷的家庭!”她和丈夫最终也因此而分道扬镳,女儿随她生活。
采访过程中的所见所闻发人深省。记者千里追踪归来,在沿途公路的两旁,看到许多诸如“生男生女一个样,树立生育文明新风尚”的宣传标语,虽经风受雨,但依然醒目。的确,破除一种陈腐的思想观念,绝非一日之功,任重道远。
(文中晓清和佳佳为化名。本文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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