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江苏省盐城市响水县老舍乡老舍村10组农民王成军因犯故意杀人罪，被该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消息传开后，这起家长用粗暴方法教育子女的杀人命案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

　　2000年12月3日下午14点多，老舍村10组青年王小兵兄弟俩站到一处玉米秆焚烧过的灰堆上捕点河里的“野味”时，发现脚下有人的尸体。“不好，有人被害了！”惊吓中的王小兵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一念头。“我看着，你快去村里喊人！”王小兵在自己看守现场的同时向弟弟说道。惊动的村民中有人认出死者系本村10组王成军的儿子，就迅速回村将情况告诉了王成军夫妇。“是哪个万恶的东西害了我儿子，他才14岁啊！”闻听噩耗的沈强梅悲痛欲绝，而她的丈夫在勉强挤出几滴眼泪后，就一声不响地蹲在地上抽闷烟。

　　“死者晓国，男，14岁，被人杀害后埋尸在‘小黄河’边……”当日下午，接警后的响水县公安局刑侦副局长严金海，刑侦大队长吴利荣、教导员潘万飞及技术、重案两中队的民警迅速赶赴现场，展开侦查。技术娴熟的法医在初步检验后得出结论：死者晓国身上有明显抽打痕迹，系生前溺水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后被人埋尸灭迹。

　　在排除仇杀，绑架“撕票”的同时，民警们的调查走访取得重大突破：曾有人在案发前一天14点左右，看见死者父亲王成军带着晓国在案发现场管教，且孩子是被其勒令蹲在水中。至此，王成军作为头号嫌疑人被警方纳入视线。然而，当警方依法传讯他时，狡猾的王成军与妻子沈强梅却神秘失踪。2000年12月10日，外逃的王成军终被警方抓获。在警方凌厉的政策与心理攻势下，王成军很快如实交代了自己用粗暴“家法”管教儿子致其死亡的真相。

　　早在几十年前，在新疆出生的王成军没有上学。他在自由的放荡中，逐渐的染上小偷小摸恶习。20多岁时，王成军一家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响水县老舍乡老舍村。同年，在其舅舅的介绍下，王成军与本乡刘庄村1组姑娘沈强梅喜结连理。尽管已成家立业，但却未能改变王成军偷偷摸摸的恶习。

　　在父母的苦劝下，王成军在“歇业”的同时，开始脚踏实地的挣钱养家糊口，但其儿子晓国却因缺少管束而渐渐学会了小偷小摸。这样一来，告状上门的自然多了起来，这让王成军很是恼火！特别是儿子偷东西被发现后，对方告状时的蔑视神情及话语常让王成军难堪不已。

　　为此，他决心下狠心“教训”儿子，让他重新做人，为了管教儿子，王成军可谓绞尽脑汁，制定了一套水淹、悬梁、饿肚等“土家法”。只要儿子一犯戒，他便用这些方法教训他。在父亲的酷刑下，晓国的行为略有收敛，但时间不长，手又发痒的他忍不住偷了一回且被人家当场发现。当对方告上门时，气愤的王成军二话没说，用悬梁的办法惩罚儿子，吊得晓国脸都发紫了，幸好被邻居及时发现，才未出意外。

　　2000年12月上旬，在外务工的王成军喜滋滋的回到了家。然而，这种好心情在到家后便荡然无存，先是妻子告诉他晓国又偷了人家东西，紧接着又是人家上门大吵大闹。更让王成军感到愤怒的还是第二天上午，因为有事，王成军便去了刘庄，而晓国的二舅也在刘庄替一户人家盖房子，他看到王成军后，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把王成军悄悄拉到一边，然后轻声地对王成军说：“你家晓国要好好管一管，现在就敢撬人家门偷东西，将来不得了！”闻听此言，满腹怒气的王成军骂道：“臭小子，我不知教育了多少回，他仍然不改！”

　　当日上午，走到老舍村头的王成军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晓国，想起儿子的“不争气”，王成军恨不得立即上前扇儿子几耳光。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抖自己的“家丑”。于是他把儿子带回了家。中午，全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烦躁的王成军在喝完半斤白酒后，心中越想越气，便在自家旁边折了一根拇指般粗的槐树条子，并从家中拿出一根绿色塑料绳等“刑具”。他决定要给儿子一点“颜色”，以便改掉他的恶习。

　　王成军将儿子带出了家。刚到荒凉的“小黄河”边，他便恼怒的用树条对儿子进行抽打：“你怎么屡教不改呢？我叫你再偷……”面对父亲的鞭打，吓得大气不敢喘的晓国强忍着疼痛，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父亲。可是，王成军却丝毫未予理会。

　　抽打结束后，王成军又想到“水淹”的“家法”，他用携带的尼龙绳将儿子双手及双腿捆住后，命令儿子道：“下到河里去，我叫你上来再上来！”面对刺骨的河水，有些畏惧的晓国看着父亲那恼怒的脸色，直至水淹到脖子处，他才开始停止挪动。王成军估计儿子定会在向他求饶的同时，保证改过。但是，事实出乎他的意料，晓国尽管冻得浑身颤抖，却始终一声不吭的站在水中。

　　此时，家住老舍乡正舍村的妇女温德英推独轮车途经“小黄河”边，她发现王成军正勒令孩子在水中受冻，忙劝王成军：“快叫孩子上来，教育子女不能用这种方法。”“您放心，您一走，我马上叫他上来！”见有人“搅和”，王成军随口应道。温德英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担心出事的她仍将情况告诉了老舍村11组的赵佃龙夫妻。于是，3人又回头劝王成军。“爸爸！”，已忍受不住的晓国在众人的劝说下，乞求地喊了两声爸爸，但王成军却死活不松口。无奈，3人带着一份对孩子的担心离开了。

　　众人走后，王成军心中仍不解恨，又一次用树枝抽打晓国。不一会儿，支持不住的晓国在河水里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可是他仍不肯求饶，而是以一种恐惧的眼神望着狠毒的父亲。终于，他倒在了水中！而此时，以为儿子佯装的王成军仍骂道：“想装死，没那么容易！”但当他看见水中儿子嘴里泛起泡泡时，不由得慌了手脚，忙冲下水去将儿子抱上岸。

　　不久，王成军逐渐从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中回过神来，一种父亲特有的本性促使他把儿子翻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控水、人工呼吸……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溺水多时的晓国却再也没有睁开双眼看看他狠毒的父亲。见儿子已死，王成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儿子又放回了水中。

　　“成军……”王成军的妻子沈强梅见儿子与丈夫迟迟没有回家，感到事情不妙的她忙四处寻找起来。儿子的不争气固然令人气愤，但丈夫的火爆脾气她更清楚。当她寻到“小黄河”边时，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面对儿子冰冷的尸体和丈夫长时间的沉默，善良的她一时只感到天旋地转，禁不住失声痛哭，同时直骂丈夫狠毒。面对妻子的哭骂，王成军也感到自己做得太绝了。

　　一阵折腾后，冷静下来的夫妻俩开始商量对策，面对儿子的惨死和丈夫的乞求，心软的她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如果隐瞒的话，就对不起死去的儿子，但事情抖露出去的话，丈夫又必定要做大牢，说不定还会送命。权衡再三，她的心理天平倾向了后者。夫妻俩商议后决定回村借工具，把儿子就近埋在“黄河”边，对外就说儿子失踪了。

　　随后，夫妻二人忙去借铁锹等工具，趁着夜色，含泪就近在“小黄河”边挖了坑，把儿子草草埋葬了。后来，狡猾的王成军在实地勘察后，害怕挖的新土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他又抱了几捆玉米秆，放在埋尸处焚烧，企图盖住新土，未料到，他的罪行第二天就被细心的人发觉而东窗事发。

　　本报特约记者潘万飞王通高周玉娟记者王登科

　　《江南时报》(2002年06月27日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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