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邹桂

　　从1998年到2001年底的3年多时间里，退休职工于淑荣先后在黑龙江和北京开办的晓勤种苗公司以高回报无风险为诱饵，涉嫌诈骗北京、河北、黑龙江、山东、山西、河南、辽宁、吉林、内蒙等十余省市的育苗户9000余人，非法经营资金高达1800多万元，获利600多万元。昨天，海淀公安分局向社会公布了这起特大诈骗案。

　　六旬老妪办种苗公司

　　1998年，虽已年届60，病退也已整整15个年头，但黑龙江克山县百货商店退休职工于淑荣却仍不满足于每天侍弄自己养的那群鸡鸭。她总是叹息自己的聪明才智没有得到发挥。直到有一天，丈夫郑勤捧回一个新培育的树苗品种，于淑荣感到机会来了。

　　树苗品种的全名叫大叶金丝垂柳，是郑勤一个林业同行朋友带回来的，据说来自俄罗斯。郑勤告诉于淑荣，经过几年的栽培试验，证实该柳树苗耐受性好，适于大面积栽种，培育该树种将有良好的市场前景。丈夫一席言激起了于淑荣强烈的兴趣，一番合计之后，很快于淑荣出面申请成立了黑龙江克山晓勤种苗有限责任公司，自任董事长，而郑勤则亲自担当技术支持。

　　高额回报诱惑育苗户

　　有郑勤数十年在林业部门工作建立的关系，公司很快就为树苗找到了销售途径。为了赚到更多的钱，晓勤公司给每一个育苗户一个充满诱惑的承诺———“低投入无风险高回报”，即育苗户以每株0.2元的低廉价格购买晓勤公司提供的大叶金丝垂柳种苗，种植一年后公司仍以每株0.2元的价格包回收，晓勤公司从中提成30%。正常情况下，每株种苗种植一年后可再割下10棵种苗，也就是说，育苗户将在一年内得到近10倍的回报。一时间，找于淑荣公司购买大叶金丝垂柳幼苗的育苗户排成了长队，于淑荣的公司火了。

　　1998年5月，于淑荣移师齐齐哈尔，成立了齐齐哈尔市晓勤苗木种苗有限公司。同时，于淑荣的子女也全部进入公司并担当重任。长子任公司总经理，次子负责公司安全保卫，大女儿负责公司财务，小女儿负责对外宣传联络。

　　1999年3月26日，齐齐哈尔市某大报一版醒目位置刊登通讯《于淑荣和她的绿色梦想》，大幅报道了民营企业家于淑荣矢志林木绿化、造福社会人民的事迹。与此同时，于淑荣和她的大叶金丝垂柳的大幅广告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各大著名媒体的广告栏目里。她的“农业扶贫推广项目，‘三北’防护林主栽树种，发展前景广阔、经济效益可观、公司负责回收、无风险高回报”的广告词和公司法人代表于淑荣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悉。

　　摇身一变成种植专家

　　2000年10月8日，河北某市市委党校举行热烈隆重的欢迎仪式，市委领导亲自出马迎接来自黑龙江的民营企业家、“育苗种植专家”于淑荣。该市将大叶金丝垂柳列为农业扶贫推广建设项目，并派专人与晓勤公司接洽购买种苗1000万株，准备种植在全市2500亩圃内。在隆重的合同签字仪式上，市委党校负责人代表全市300多育苗户将筹集的196万元资金双手捧给了于淑荣。而于淑荣在合同上承诺，公司负责技术指导，并于一年后按每14公分0.2元的价格收购小苗。如未履行合同，晓勤公司将赔偿育苗户经济损失。与此同时，于淑荣还以公司法人代表的身份分别在黑龙江、北京、山西、河南、山东、河北、辽宁、吉林、内蒙等省市签订种苗种植合同200余份，涉及苗户数千人。这些合同中，有些是以户为单位与于淑荣签的，有的是几十户苗农联合与于淑荣签的，有的是以一个村、甚至一个县的名义与于淑荣签的。

　　于淑荣处于“事业”的巅峰，成为众媒体追捧的民营企业家，所到之处，迎接她的都是鲜花和掌声。她被当地政府评为“扶贫先进模范”、“三八红旗手”，甚至“当代世界华人杰出科技专家”、“中华世纪专家”、“世界优秀专家人才”等殊荣也落到了这个年过花甲、两年前还仅仅是百货商店退休职工的老妪身上。

　　铤而走险无资格经营

　　1999年5月18日，正在晓勤公司与大量育苗户签订大叶金丝垂柳种植合同的时候，于淑荣的丈夫却接到一份齐齐哈尔林业局林木种苗站关于收回晓勤公司《林木种子经营许可证》及取消经营种穗资格的通知。《通知》大体内容是：晓勤林木种苗公司经营的金丝垂柳未经正式鉴定，没有试验报告，品种并非“三北防护林”主栽树种，只适用于街路、庭院种植。但这份通知却被压在了郑勤的保险柜里。

　　于淑荣认为只要能够找到买苗的下家，就意味着承诺收购的种苗有了出处，而找到下家的惟一的办法是扩大公司规模，扩大宣传效应，使更多的人相信她的谎言。于淑荣认准了一条不归路，她将《通知》锁起来，铤而走险开始更大规模的扩张。于淑荣不断游说育苗户购买公司提供的种苗，又将原来的育苗户种植的种苗卖给新育苗户，在卖种苗买种苗的游戏中，1800余万元资金变成了购苗合同，而于淑荣公司以按合同抽取30%提留费用为由，账上净得600余万元。

　　但是，一年以10倍递增的种苗数使于淑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单位与晓勤公司达成购买种苗的合同和意向了，而在她过去签订的合同中，有几亿株种苗已到了回收期。于淑荣无法应对大量育苗等她回收的现实，她开始琢磨全身而退之计。

　　金蝉脱壳来北京骗钱

　　2000年3月，于淑荣打点完公司财产后，举家来到北京海淀区太平路瑞兴公寓，在北京设立了黑龙江晓勤公司驻京办事处。

　　2001年5月，注册成立了北京晓勤苗木有限责任公司。她将户头上没有一分钱的黑龙江晓勤亩木有限责任公司过户给了郑勤的弟弟郑军名下。这样，依据法律，公司的所有债务事实上已合法转移给了新董事长郑军。但郑军除每月从于淑荣那里领取几百元的工资外，公司所有事情仍由于淑荣暗中操纵。

　　在北京的晓勤公司里，于淑荣继续大力推广她的大叶金丝垂柳。不过，与在黑龙江相比，于淑荣变得更“聪明”了，她与育苗户签订的所有合同都改为3年以后收购大苗。这样，她既能堂而皇之地提留30%的育苗款，又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于淑荣赶场似地频繁出现在北京举办的各种农业推广会上，以三寸不烂之舌八方游说育苗户购买她的种苗，在短短的3个月时间里，于淑荣的北京公司与苗户签合同100余份，涉及育苗户1000多人。

　　然而，表面的辉煌丝毫不能掩盖于淑荣内心的慌乱和无从收拾的残局。在公司大厅里，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育苗户找上门来向她讨说法。于淑荣除了以各种托词拖延时间，没有任何对育苗户赔偿的行动。2001年8月，成立北京公司仅3个月以后，无法收场的于淑荣故伎重施，将公司过户给了郑勤的堂弟、曾在黑龙江做过水果批发生意的郝森。这次于淑荣做好了彻底退出的打算，公司过户不久，于淑荣在公司担任要职的4个子女也全部离开公司不知去向。新任董事长郝森勉强支撑了4个月，被苗农们追得四处躲藏无计可施。最后，郝森干脆唱了出“空城计”。2001年12月，找到北京晓勤苗木有限公司追债的育苗户们发现这里已是人去楼空。

　　3年前，各地的育苗户们满怀希望砸锅卖铁筹资买回育苗，3年后换来的却是堆得山一般卖不出去的种苗。绝望的育苗户彻底愤怒了，为讨回公道，他们想到了法律。

　　四省市警方联合擒巨骗

　　自2001年底以来，北京、河北、黑龙江、山东、山西、河南、辽宁、吉林、内蒙等地警方不断接到育苗户报案。各省育苗户先后与原晓勤林木种苗公司签订购买种苗合同，但等到合同到期却发现原晓勤林木种苗公司法人于淑荣已携款逃遁。2002年1月，北京、河北、黑龙江、山东四省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晓勤林木种苗有限责任公司涉嫌经济诈骗案件，抓捕犯罪嫌疑人于淑荣及其同伙郑勤、郑军、郝森的行动随之展开。

　　2002年3月13日，在北京大红门，偷偷回到北京的郝森被育苗户发现并报警。事隔3天，海淀刑警从河北安国市将被育苗户扣留的郑军接回。郑军、郝森的落网大大惊动了于淑荣夫妇，两人关闭了手机，并从原来租住的房屋中搬出，想制造离开北京的假象。但是，海淀警方通过大量的工作断定于淑荣夫妇没有离开北京。4月4日，以帮助于淑荣租房的中间人为切入点，海淀经侦民警在朝阳区安翔里某出租房屋内将已是惊弓之鸟的于淑荣夫妇抓获。至此，逃遁3个月的原晓勤林木种苗公司原法人、董事长于淑荣及3名同伙被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经侦队抓获。

　　今年5月12日，4人被检察院以涉嫌非法经营罪、合同诈骗罪逮捕。

　　(本文嫌疑人均使用化名)

　　《京华时报》(2002年6月28日第A03版)

   动感短信、闪烁图片，让您的手机个性飞扬！
      订阅短信头条新闻，第一时间获得重大新闻突发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