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荡

　　父亲曾逼儿子上吊？

　　老公因外遇而虐待妻子？

　　58岁的关女士最近第二次将与他结婚34年的丈夫陈先生告上法庭，要求离婚。理由是：“1983年至2001年18年时间里，我的丈夫隔三差五地就会对我谩骂殴打。致使我身体多处受伤。”

　　关女士还出示了30本病历，这些大大小小的病历从1983年跨至2001年，将近20年。关女士说，基本上陈先生每次打她之后她会去医院做检查，然后将病历小心地收起来。

　　关女士还表示，其丈夫对他规定了25项不准，其中包括：不准看法制、新闻类的电视节目，不准和外界通信等。

　　关的儿女也在法庭上出示证词表示：陈先生多次殴打关女士并致伤。然而，关女士的丈夫陈先生在庭审现场却坚决地表示自己并未打过关女士。

　　目前这起发生在西安的离婚案已进入调查阶段。关女士表示：如果这次能判他们离婚，她还会以虐待罪再次将陈先生告上法庭。而陈先生则态度低调不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

　　-不见得是陈先生

　　一个人的原因

　　关女士和陈先生在同一医院工作，现都已退休。关退休前，是该院的图书馆馆员，而且是西安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家。陈先生则是当地著名的心血管专家。家中一儿一女，据说，儿女都很孝顺。

　　关女士生于北京。1968年，关女士和陈先生结婚之后调到河南。因为陈先生老家在陕西，最后关女士和丈夫一起调回了陈先生的老家。

　　关女士说，其实十多年前就想离婚，但担心会影响孩子的成长。最后决定等孩子都成家之后再离。没想到一直等到将近60岁。

　　去年10月1日，儿子终于结婚了，儿子搬走之后关女士也随之离家并租住在外至今。关女士形容说是“总算逃了出来”。

　　在关女士离家后的一个月，她经人介绍第一次拨通了西安148法律援助热线，之后她在该热线的帮助下于2001年11月4日第一次将陈先生告上了法庭，但当时因为证据不充分，离婚被告失败。为此，关女士在收集新的证据后于今年7月17日第二次将陈先生告上法庭。

　　- 1983年第一次被打后

　　曾想过跳楼

　　记者来到关女士的租住地，房子不大但很整洁，书桌上堆满了画画用的纸砚。墙边放着的是她的一些获奖的绘画作品以及每天都必须服用的治疗糖尿病的药物。关女士说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除了衣服就只有带上这几张画了。

　　关女士从床垫下取出一个厚厚的塑料袋，里面拿出的是一叠叠的病历。“快20年了，我一直保存着它们，总共是30本。”

　　“我丈夫第一次打我是在1983年7月1日。当时儿子和女儿都还小。他用拳头猛击我致使我眼睛充血手臂受伤。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面对这次被打，后来我选择了自杀，结果在单位楼梯上被许多人救了下来。事后我专门到照相馆照了一张照片。和那些病历一样，当时并没有想到以后用它来作为法庭上的证据，只是想自己留下它们。”记者在照片上看到了关女士左手臂上的伤痕，但眼睛是否充血并看不出来。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到现在我被他打了多少次我已经记不住了。他打我的时候不仅仅用手和脚，有的时候还会用其他的东西，甚至刀。1996年11月的一个晚上，我丈夫找我要存折，我不给。因为我担心存折被他拿去之后他不还给我。于是我们在卧室里争执了起来。后来他跑到厨房，然后拿了一把菜刀，我很害怕然后把卧室的门关了起来，之后，他将菜刀从窗户里砍了进来。僵持了一段时间，我乘他不注意偷偷地跑到大街上躲了起来。当天晚上我没带钱又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住，最后跑到单位的水房里过了一夜。当时正值冬天，我冻得一夜直发抖。”

　　记者：“在水房过夜有没有人看见？”

　　关女士：“没有，第二天我怕别人看见了笑话我，我一早就又跑到大街上去了。那天晚上我才回家，回家之后他虽然不打我了但一直骂我。”

　　-将儿子堵在厕所里面

　　用拳头猛打

　　“除了打我之外，他还爱打孩子。有一次将儿子堵在厕所里面用拳头猛打，直到我和女儿百般相求之后他才放手。儿子10多岁时曾经两次被丈夫逼得上吊，后都被人救了下来。其中丈夫自己救了一次。”但有关儿子上吊的事情，关女士拒绝透露详情。

　　“除了打我之外，他还给我规定了25个不准。其中包括不准看法制、新闻类的电视节目，不准和外面通信。如果有人给我写信他也会撕开看了之后然后封好后再给我。还有，不准将同事带到家里来。等等。”

　　但当记者问到“这25个不准都是陈先生当面给你定下的吗？”

　　关女士回答是：“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总结的。”

　　“也就是陈先生并没有直接给你规定这些？”

　　“是的。”

　　-儿子婚后一直住在

　　　女方的房子里

　　关女士儿子婚后一直住在女方的房子里，现在也在医院工作。女儿婚后在一家公司工作。记者曾试图联系关女士的子女核实有关的情况，但是被关女士拦阻，原因是不希望影响到儿女的生活。但是记者拿到了关女士子女等人在法院上出示的证词。

　　记者发现，在关女士儿子提供的证词上并没有写出关女士1983年第一次被打之事的内容。而且关女士的儿子也没有表明在1983年到1995年之间陈先生对关女士殴打的具体事例。只是说在1996年之后：“父母吵架的次数增多，我爸偶尔还动手打我妈，我在场时均进行阻拦。我妈因此多次受伤。”至于10多岁时曾被其父逼迫无奈后两次上吊自杀以及自己从小挨打的经历，这份证词中也没有提到。

　　关女士的女儿在证词中倒是提到了1983年关女士被打的那件事情。但是并没有提到其母亲曾为此自杀的事情。

　　-“我爸经常在家打人

　　砸东西”

　　但是，两份证词中同时写到其父有外遇这一点。儿子在证词中写道：1996年12月一天的十一二点左右，我爸未回家也未给家里打电话，我和我妈不放心便到医院找我爸。结果发现我爸和一个女人没开灯在我妈的办公室里。后来，那个女的跑掉后被保安科抓住。

　　当问及陈先生怎么会在关女士办公室时，关女士告诉记者说，陈先生配了她的钥匙。而关女士的女儿在证词中则直接这样写到：“我爸经常在家打人，砸东西，在外面找女人。”

　　-他们离婚可能是

　　　最好的结果

　　关女士与陈先生以前的同事告诉记者，他们离婚可能是最好的结果。问及原因，一致的反应是“这些年两口子实在闹得太厉害”。当问及其中谁的原因多一点时，这些人都不太愿意回答，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士告诉记者：“别人的家事不太好说，虽然陈先生偶尔打人，但也不见得就是他一个人的原因。”

　　在采访中，记者向关女士提到：有人认为他们两口子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并非陈先生一个人原因后。关女士说：“他打我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当问及有没有自身方面的原因时，关女士说：“不好说，可能我对丈夫管得比较严吧！”

　　“哪些地方比较严？”

　　“有经济方面也有其他方面的。”

　　其他方面指什么，关女士没有讲清楚。

　　-邻居对关女士被打一事不太愿评价

　　关女士的邻居对于她是否经常被打一事也大都不愿评价。记者最终查到一位邻居的证词，上面这样写道：“经常发现陈打他的女儿，有时老陈还把女儿打出去，不让回家吃饭。”但有关关女士被打之事，这份证词中都是援引关女士本人的话：“有时发现关的眼睛发青眼底出血，我问她(关女士)是怎么弄的，关说是老陈打的。”

　　之后，记者又了解了一些有关陈先生的情况。得到的结果是：陈先生退休前在医院的口碑还不错。一些工作人员还告诉记者，陈先生对于工作很认真，平时也比较节约，总是骑着自行车上班。而且陈先生有一次因在救灾中表现突出而被当地媒体表扬。

　　陈先生退休后现在被另外一家医院回聘。记者最终未能与陈先生本人取得联系，也正是因此，关女士所说的很多细节都无法向陈先生本人进行核实。目前为止，只有当地的一位记者曾联系到过陈先生，但陈并未接受采访。

　　-陈先生曾坚决表示

　　并没打过妻子

　　但据当时在法庭现场的有关人员讲：陈先生在7月17日开庭的时候曾在法院上坚决地表示，他并没有打过关女士，而且在外面也没有女人。

　　事情的真相究竟怎样？陈先生到底是否长期殴打关女士？他在外面到底有没有女人？他到底有没有给关女士提出25条不准？他是否像关女士形容的那样曾试图用刀砍她？……我们最后只有将希望寄于法院的调查。

　　但是，熟悉关女士及陈先生的一些人士也透露：关女士肯定是被陈先生打过，但是究竟为了什么打他，还有到底是否用过刀。他们的儿子是否被逼上吊，甚至30本病历是否全部属实等事，都还有待调查。

　　-官司并未结束

　　妇联已知道了此事

　　虽然这个官司并没有结束，但陕西省妇联已经知道了此事，并表示会在适当时候给予关注。陕西省妇联妇女维权部部长赵玉玲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关女士并没有向维权部反映过她的情况，我们也没有直接参与过关女士的案件，所以也不太好发表观点。”

　　但赵玉玲同时也提到，在家庭暴力案中最大的难点之一就是证据的收集。为此，陕西省妇联在今年3月8日与陕西省高法合作成立了陕西省家庭暴力鉴证服务中心，截至6月，提出鉴证，已经做完鉴定的有13名，其中1个重伤，3个轻伤。

　　-何时开庭很难

　　　说出具体时间

　　赵玉玲告诉记者：近年来，因为家庭暴力而投诉的妇女越来越多，但最后告到法院的并不多。而且在很长的一个时期里家庭暴力一直被认为是家庭问题，而并不认为它是一个社会问题。并且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家庭暴力也一直处于一种管理上的尴尬境地。因为如果家庭暴力不上升到离婚，法院是不会管的，而夫妻间的矛盾又往往很难被公安机关以治安纠纷介入进去。针对这种情况，省妇联和省公安厅在2000年面向全省发布了一个《关于预防家庭暴力》的通知。从而促使公安部门尤其是基层的派出所将家庭暴力纳入治安管理当中。并且两年以来，省妇联一直持续在办一个名为“反家庭暴力培训班”，成员一般是基层的司法调解员，基层的派出所负责人，基层社区委员会主任。目前为止仅西安市就培训了上百人。

　　赵玉玲最后告诉记者：希望遭受家庭暴力的妇女采取正当的解决途径，用法律的手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

　　另据法院的相关人士透露：目前关女士的案件仍在调查中，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其间的细节，至于何时能够开庭现在也很难说出一个具体的时间。但他们也很期待真相早日揭开。

　　-文并摄/本报特派记者卢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