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频道

　　新华网上海频道记者8月4日联合报道：上海，曾经作为五方杂处、华洋混居的国际大都市闻名于世，在经历了计划 经济时代几十年的封闭后，却一度变成“上海人的上海”。八十年代初，这座城市再次向全中国和全世界敞开大门，外地人蜂 拥而入，和当地的上海人摩肩接踵。他们用新奇的眼光互相打量，在碰撞与和谐中上演着一幕幕活剧。最近，新华社记者或跟 随这些外地人，或本身以外地人的身份，体验了一把今天的上海人如何对待外地人。

　　安徽小保姆：上海阿姨教我做家务

　　34岁的郭春荣第一次从安徽青阳偏僻的山区来到繁华的大都市，在上海望族苑小区吴阿姨家做保姆。7月27日下 午四点，她在吴阿姨家的厨房里作家务，记者张建松和她聊起了在上海做保姆的生活。“吴阿姨对我挺好的，城里人家的家务 事和我们农村不一样，一开始许多事情我都不会做，是她一件件教我的。”

　　小郭没念过书，吴阿姨家各种各样的现代化电器，她看不懂名称和使用说明，只能靠脑子记。“多亏了吴阿姨有耐心 ，我一遍记不住，就问第二遍、第三遍，她从来不嫌烦。”小郭指着厨房里微波炉、消毒柜、抽油烟机等现代化的橱具，颇为 得意地告诉记者：“象这些东西，我们农村里见都没有见过，现在我都会用了。”

　　洗完葡萄，小郭用碟子盛好放到茶几上，吴阿姨随手递给她一颗，招呼她也坐下来歇一歇，拍着她的肩膀对记者说： “小郭很本份，老实勤恳，我就喜欢她这一点。”自从小外孙出世，吴阿姨家先后请了好几位保姆，都是外地的。“我们对外 地保姆向来平等相待，更不会连吃饭都要保姆在一旁站着伺候。小郭把我们家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爱护，家里人都很满意。”吴 阿姨说。

　　为了让小郭多赚点钱，前一段时间吴阿姨还帮她找了一份钟点工，让她每天下午空闲的时候出去做两个小时。“我们 每个月从她500元工资中扣100元，她做钟点工每个月可以赚300元，这样对大家都有利。”吴阿姨的精明获得的是“ 双赢”。

　　小郭的嫂子也在望族苑小区另一户人家当保姆。没事的时候，吴阿姨总是让小郭串串门，和嫂子说说话。“吴阿姨很 会体贴人，每次叫我去的时候，总是说我一个人第一次出门，见到了亲人就不容易想家了。”小郭告诉记者。

　　河南患者：上海专家医生水平高，态度亲切

　　7月30日，记者仇逸踏进上海瑞金医院的门诊大厅，满目都是患者，各地的乡音不时响起。在五楼专家门诊，来自 河南洛阳的数学老师张祖律坐在沙发上候诊，恰逢暑假，她抽空来上海看一下内分泌和消化道方面的老毛病。

　　“我是一个老病号了，在当地也常就医，就有了比较。”一口普通话的她告诉记者：“上海的医疗服务很规范，医生 对我们外地病人的态度也挺好。”张老师挂的是崔贤德教授的号，排在第13位。她早上7点不到就来排队领号，出乎意料的 是门诊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开始上班了：“拿到号我就踏实了，因为我们可不像上海市民可以一次次跑来。”

　　9点30分，电脑中传出了“四号诊室呼叫病人”的声音，张老师立即跟进。一头白发的崔教授仔细地翻看病人在河 南做的检测单子，在询问病人的日常情况后说：“你先不要随便吃药，现在你身体状况控制得不错，为了保险可以再检测一下 血糖。”“我在上海测量血糖不方便，想回去测。”“你可以回洛阳检查，我根据你的情况先开张药方，如果有测出问题就请 先服用这些药物。”

　　走出诊所，张老师高兴地说：“我曾经很担心，因为我是在外地做检查的，怕上海医生又让我重新做一套检查，不然 就不看，没想到上海的专家医生水平高，但不摆架子，态度也很亲切。”

　　“我们医院外地患者几乎要占一半左右，同样是患者，他们可以说更难，要愁费用、住宿，”谈起对外地患者的态度 ，门诊办公室副主任腾霞娟说：“考虑到他们在上海没有家，我们医院会安排外地患者优先住院，还在中午为他们开设连续门 诊。不敢说外地患者看到的都是笑脸，但是我们会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

　　湖南人在“旅途”：七嘴八舌给指路

　　7月28日晚7点，南京路步行街，小雨，行人匆匆。记者肖春飞开始了“外地游客在上海问路”的体验，目的地是 不太好走的曹家渡。

　　“曹家渡？”在中丝伊都锦商厦门口，这个问题难倒了一位保安。想了一会，他说：“应该到人民广场换车吧。”语 气并不肯定，于是记者站着不动，满脸无助地看着他。小伙子又想了想，便放下手头的活，转进店里去代记者咨询。这位保安 的胸牌告诉记者，他叫崔晨，是这里的副领班。

　　在“沈大成”饮食店，一位戴着口罩的女服务员则语气含糊地建议记者到人民广场换车。可能是工作太忙，她并没有 提醒要去人民广场的记者走错了方向。

　　“曹家渡好远的。”“是不是在浦东？要摆渡的吧。”“不，是徐汇区的，我叔叔就在那里工作。”在国华瓷器商店 的旅游品摊位前，五个被记者“考试”的都是外地来的“新上海人。”她们七嘴八舌给记者指路，意见相左，甚至小小地吵了 一架，最后，她们建议记者找警察。

　　雨小了，记者转进了南京东路与福建中路路口的“老凤祥”珠宝店。店员与保安共同用上海话讨论了一番，然后用普 通话给记者总结出一条最佳路线：到人民广场，乘23路车。当得知记者身份后，50岁的保安员陶德弟说：“我们这里是路 口，问路的外地人特别多。有些游客自己在南京路上，还问我们：‘南京路怎么走？’我们都详细回答。有时候外国人也来问 路，我们不懂外国话，但只要他们拿出地图，我们就好指路了。”

　　记者一再地感谢他，他却摆摆手：“这有什么关系？将心比心嘛，我们在外地也要问路的。”

　　逛逛商场：心情比过去舒畅。

　　如今的上海商店里，服务员们对外地人态度又如何？7月26日晚上7点开始，记者杨金志和实习生周皓，以来自外 地的“表兄弟”身份，在繁华的徐家汇商圈逛了逛商场，心情比过去要舒畅得多。

　　记者首先来到港汇广场，走进经营上海土产的“上海阿拉街”。在一家茶叶专卖店里，两名记者用带安徽口音的普通 话详细询问了一些茶叶的产地、等级、价格，年过半百的女售货员始终笑容满面，用带着上海腔的普通话不厌其烦地介绍了一 通。当记者告诉这位售货员自己是外地人，茶叶买了是要过年回去带给家人的时候，售货员反倒劝记者不要立即买货：“那样 就不是新茶了呀——这样好了，你过年前再来买，行不行？”

　　告别了笑容满面的茶叶店售货员，“表兄弟”又来到斜对面的“立丰食品专卖店”。“立丰”是上海著名的熟食厂家 ，琳琅满目、包装精美的食品看起来十分诱人。“表兄弟”看得爱不释手，但就是嫌贵，一斤鸭胗要卖到55元。“表弟”这 时“不识趣”地用方言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贵！”“其实不贵的，一分钱一分货，上海都认我们这个牌子，”干练的店员 跟“兄弟”俩解释道，“不过我们这里不少货色都是一个价格，你们可以每样都抓一点，带回家送人又好看又实惠。”上海店 员的精明和热情就体现在这一个建议里。虽然记者最后没有买，她还是笑脸送走客人。

　　在太平洋百货四楼的数码相机柜台，“表哥”让一位女营业员帮忙介绍一下价格在6000元左右的相机，说是要送 给“表弟”带回家。这位营业员热情地逐一介绍一些品牌。“表弟”端详着一款“索尼”相机，问道：“这东西这么贵，我又 不在上海，用坏了怎么修啊？”这时女营业员一个招呼，一位男营业员马上找出售后维修书，抱歉地告诉“表兄弟”：“安徽 没有维修点，但是南京有。”说着，他把维修书给记者看。记者告诉他们：“再看看。”他们回一句：“欢迎再来。”

　　当然，也不是哪里都有笑容和耐心。在太平洋百货和第六百货，个别知名品牌专卖处的销售小姐们固然习惯用普通话 “欢迎光临”，但如果不买，她们还是象过去那样要摇摇头，翻翻眼。只是这样的情形已经很少了。

　　“扫楼”老板：进楼不易生意好谈

　　7月26日上午，陈波涛要冒着高温去长寿路“扫楼”，与他同行的还有记者杨金志。所谓“扫楼”，就是在写字楼 里从上到下逐家公司公关。

　　27岁的他是安徽滁州人，现在是一家印务公司的CEO，不过职员只有他和表弟两人。虽然贵为CEO，陈波涛还 是在第一家写字楼前就吃了闭门羹，保安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再来到一栋办公楼，终于被放行了。

　　这一天随陈波涛走访了几家公司，与公司的部门负责人都要谈上个十来分钟，出来时人家还送到电梯握手告别。西装 革履或者一身休闲的上海白领，大多还是表现得温文尔雅。每到这时，陈波涛就显得心安气顺，谈笑风生。

　　在陈波涛看来，生意场上其实没有上海人和外地人之分。有一天一家广告公司的负责人来到他的公司，要陈波涛为广 告公司做业务。此前两个人只在电话里交谈过而已。在陈波涛看来，这个人不拐弯抹角，“不象过去的上海人”。两人后来成 了朋友，对方又给他介绍了四、五家客户。

　　在上海时间长了，陈波涛发现今天的上海人有许多很可爱的地方。有一次他出门准备跑业务，一位“阿公”拄着拐杖 颤颤巍巍地拉住他，说：“小弟，侬帮我看看路灯杆的号码。”好奇的陈波涛问他做什么用。阿公告诉他：“路灯坏了，我要 去报修。”为公用设施报修，陈波涛觉得新奇，但在上海还碰到不少。(杨金志张建松仇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