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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有着众多的拾荒者，在人们的印象中，这些人衣裳破烂不堪，举止诡秘粗俗，很为一些时尚人所不齿，然而，走进他们的生活，你会发现在如此的环境中，他们身上仍然跳跃着生命的光亮。他们有着痛苦和艰辛，更有着希望和幸福。尽管他们无奈，但发生在他们身上许多令人回味
聚焦都市拾荒族
5袋发霉的辣椒面(小标题)
段家滩去雁儿湾的马路旁,一条巷道进去,是拾荒者聚居的地方。
久居闹市的人们很难相信在兰州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还有一群以这样的生存方式生活着的人们:一条臭水沟边,堆着山丘似的垃圾,低矮简易的平房掩饰不住拾荒者的艰辛,充溢在空气中的恶浊味令人颇感不适。
8月15日上午,在记者的呼喊声中,拾荒者马禄儿猫着身子从房中钻了出来。他是礼县人,今年48岁,来兰州拾垃圾已八年有余。赚这种既脏又累的血汗钱不易,同样对自己做过的一件“错事”他一直难以释怀。
3年前,他从一家酒店花几十元钱买了5麻袋发霉的辣椒面,拉回老家后,经过晾晒,又和上清油用热锅炕了几遍,正是过大年的时候,只赶了几个集,辣椒面很快批售一空,还把一些送给了街坊邻居。这次,马禄儿发了一笔不小的财。“仅几天功夫就赚了1500多元,两个孩子的当年的学费和家里用的农药、化肥、种子,这些大开销都不用愁了!这笔钱捡上半年垃圾都赚不回来。”马禄儿说。可是,忐忑不安从此挥之不去。
过完春节,马禄儿返回兰州。有一天他从收购到的报纸上看到,有人在饭馆里吃了变质的食物中毒。“当时,我惊出一身冷汗,马上想起辣椒的事,别人吃了会不会出事?”他匆匆赶回家中,发现没什么事。“老家吃面条,家家都用油泼辣椒,咋能不出事。”为了查个究竟,他买了些点心找个理由先到街坊临居家去打探。既没发现有人中毒也没听人说闲话。但他还是不放心,又私下走访了方圆二十多个村庄,也没有发现一个因吃了他的辣椒中毒的。这才彻底才打消了继续查访的念头。
马禄儿说,昧心钱不能赚,这是做人的本份。今天给你说了,心里好受多了。
流露希望的剪贴本(小标题)
记者采访时,大伙儿都提到了一个叫小张的小伙子。他们说,“小张和我们有些不一样,在拾荒的人中,他念书最多”。小张住的房间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四面透风,烟熏火燎的气味弥漫期间。小张说:“我考了两次大学都没考上,拾垃圾一年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经验,人家出去总是拉回来满满当当的一车,我不是捡上半车,就是空着车子回来,刚来的一个月,经常这样,怕人笑话,不敢回来,索性等天黑下来悄悄进门,现在捡多捡少习惯了,也不怕别人说啥”。
在小张的床头记者发现一本厚厚的东西,上面都是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文章,法律常识方面的居多。小张说,他每次收购一些报纸回来,都要把对自己喜欢的文章剪下来,这是他唯一的能在这里保持的爱好,有时翻翻,觉得心里很充实。
在拾荒族里,大都是些已婚的成年人,象小张这样刚走出校门的年轻小伙比较少。小张说,他最怕的是自己读了10多年的书荒废了,到头来仍然和父亲一样,他最希望的是能积攒些钱在家乡开个小药店,或在镇上办个网吧。但不知道这些愿望能不能实现。说这话的时候,小张一脸茫然,表情显得很沉重。其实,小张是拾荒族里最痛苦的一部分人,他们不甘心重复父背的老路,带着希望和理想来到城市,但又徘徊在选择和无助的十字路口。
心愿的代价(小标题)
众多的拾荒者都带着老婆和孩子。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垃圾的污浊气味所熏染。几岁的小孩也不例外。他们身上原有的气息荡然无存。当日中午12时,记者和赵大中交谈时,正好碰上其妻接4岁女儿圆圆儿回来。赵大中告诉记者,孩子在附近上幼儿园,本来中午不回来的,是想给孩子换套衣服。他说,“孩子一天接一次,晚上和他们一起住在,但第二天早上孩子身上就有气味,衣服得天天换。”院子里有不少与圆圆同龄的孩子,记者抱起两个,孩子的脖颈里窜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记者心头涌出一股别样的滋味。“为了让孩子在这里上幼儿园,有个好的环境培养他,我豁出去了,什么苦都能吃”。他一月捡垃圾能挣四五百元,除过家里的农用费和各种税费,这点钱几乎所剩无几。
为了给孩子挣到学费,他跑了许多家属院,才遇上一个好心人让他承包了6个垃圾洞。赵大中说,在城里挣一分钱都不容易。有一次,他和妻子去西固拉废钢材,返回到深沟桥时已经天黑,突然路边有几个小伙子,说是“保安”,怀疑偷他们东西,要么罚款200元,要么拉回原地对证。没办法,他们只得拉回原地,可眼一转,几个人早就不见了影子。这天晚上他和妻子用架子车拉着几千斤重的废钢材,回到段家滩已是次日凌晨6点。一路上生怕再出意外,不敢停下来吃饭,整整一晚上两人只喝了一瓶矿泉水。
拾荒者的幸福(小标题)
15日下午3时。段家滩一小买铺。
52岁的河南人刘崇德刚拉着一车垃圾拐进巷口,在此等侯的同乡大声告诉他:“大喜事!你儿子考上大学了,快去回电话!”
“喂!儿子,我是你老爸。你考哪儿啦?”
“什么?华东师大?”
“好好好!考上了就好,学费马上给你寄去!”刘崇德听到儿子在电话里哭了......
刘崇德说,“在兰州捡了6年垃圾,这是第一次用电话和儿子说话。”他每月给家中寄一次钱,附带上一封短信,通电话很费钱。问及给儿子准备的学费,他说,这半年赚了两千元,家里还有几头猪,七八只羊,卖了也就差不多了。
儿子要上四年本科,算下来得好几万块钱。家中就这一个儿子,他是唯一的劳动力,面对将后孩子上大学的费用问题,刘崇德不知道自己还能撑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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