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网讯 年届五十的广州妇女文姨因为一场车祸丧失爱子,第二年,她毅然与丈夫作出大胆决定,在邻居的介绍下,求助广东集爱遗传与不育诊疗中心,尝试试管婴儿,重育爱子。天遂人愿,经过两年努力,文姨喜怀双胎,10月下旬,她将进行第二次生育。这位高龄试管孕妇的传奇经历吸引了记者的兴趣,经过多方联系,昨日(9月27日),记者终于和她进行了下面的对话。
对话人物
文姨,50岁,广州人,怀前以踩三轮车维生。
记者(以下简称“记”):首先恭喜你快做妈妈了,你能听懂普通话吗?
文姨(以下简称“文”):可以听一些,我水平不高。就是一天到晚做到黑,踩三轮车挣钱,从十几岁做到现在,三十几年了。
记:现在你每天挺着大肚子,街坊有看法吗?
文:当然有点了,也有人送东西。
记:听说你怀孕6个月的时候还去踩三轮车,不担心对孩子有影响吗?
文:只能这样了。
记:你是很能吃苦的人吗?你在家排行老几?
文:我这个人很能捱苦。我在家是老大,娘家那边只有弟弟能帮我一点,老公在他家是最小的,婆家这边的亲戚年纪都大了,生活也不富裕,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根本帮不了我们什么。(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只想生个儿子还给丈夫
记:你先生支持你怀孕吗?
文:当然支持了!医院不是随便给你做的,要街道证明,又要结婚证,还要找律师,好多种证明,医院很正规的。
记:你怎样找到这家医院的?
文:人家介绍的,我就去试一下。
记:怎样产生再有个孩子的想法的?
文:我都几十岁的人了,不是没生过,突然没了孩子,很痛苦。
记:什么时候有了以前的孩子的?
文:26岁。
记:当年怀他的时候辛苦吗,跟现在相比呢?
文:开始的时候感觉差不多,现在则觉得更辛苦了,整天坐着都累,一天到晚就想睡觉,我的手和脚肿得很厉害,用姜水洗过才好一点。
记: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文:10月29日。
记:知道这两个孩子是男是女吗?文:一个确定是男孩,另外一个胎位横了。医生开始说是龙凤胎,昨日再照的时候又说横的那个看不清楚了。
记:刚怀孕时希望生个男孩子吗?
文:没怎么想,就是想着生一个儿子还给老公。
记: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着要生个儿子还给他?
文:没了一个儿子,再生个还给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撑到自己不能承受为止
记:你老公现在高兴吗?
文:他现在心情好多了。只有两公婆(夫妻俩)吃饭多没意思啊。
记:生这两个孩子是想给自己养老送终吗?
文:嘻嘻,还能养什么老啊?我现在都50岁了!
记:再过二三十年,你也不过七八十岁,到时孩子也该读大学了吧,有盼头的!
文:还有20年,这么长远。
记:对孩子有什么期望吗?
文:当然什么期望都有,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
记:有没有想过要好好教育现在的孩子,要他比以前的孩子更优秀。
文:只要健康就行了,我自己没什么文化,教育问题将来再说吧。
记:你说自己是普通百姓,如何说服自己接受这么先进的技术和观念呢?
文:就是为了想要个儿子,有个后代。
记:怕不怕别人会说“这么老了还去生孩子”之类的话?
文:人家说我就不理那么多了,他又不知道我家里的事!我又不可能跟他说清楚,讲那么多干什么!
记:作这个决定时有没有想过可能会碰到的问题?
文:当时我去居委会写证明时,居委会批准生证时,问我“你这么大年纪能捱得住吗”?我说我又不求社会补助,又不求人赞助,我自己有本事慢慢捱,捱到承受不了为止。养到我自己没本事为止,我现在不对社会有任何要求。
谁提供的卵子并不重要
记:你年纪这么大,怎样照顾孩子?
文:请人,这是没办法的了。我从医院出来起码有1个月不能沾水,一定得找人帮忙照顾。
记:那长期来讲,会不会自己照顾呢?
文:再说吧,到时候再打算。
记:你用的卵子是人家的,有没有感觉孩子不完全是自己的?
文:精子是老公的,血是我的,我想过了,没问题。
记:血是你的?
文:提供卵子的人血型跟我一样,孩子血型跟我一样。
记:怎么会想得那么仔细呢?
文:跟自己血型不一样感觉不好嘛,好像不是自己生的。
记:你的意思是应了那句老话“血是母亲给的,骨肉是父亲给的”对吗?
文:对。就觉得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了。
记:你想了解是谁提供的卵子吗?
文:医院不允许的。
记:心里想知道吗?
文:人家不说,我也不想问。
记:做手术花了多少钱?
文:没几万元都不行。
记:你是不是一次成功的?
文:是啊。当时医生准备了10多个卵子,以为我这么大年纪,起码要做三四次才行,谁知道一次就行了,还是双胞胎。
再辛苦也没想过要放弃
记:听说你怀孕3个月时摔了一跤,结果没什么事,你的孩子生命力很顽强啊。
文:是的。(嘿嘿地笑了)
记:怀孕期间有补充点营养吗?
文:街坊有时会给点好的,老公有时帮着做点早餐,每天就是煎一只蛋,不讲营养。
记:生完孩子你还会再去踩三轮车吗?
文:踩不动了,两个孩子谁照顾啊?
记:做了些什么准备?
文:没有准备,手术费是医院给的,医院的职工还捐钱给我呢。
记:你希望得到社会上的帮助吗?
文:要是打扰别人,很过意不去。
记:你有想过放弃吗?
文:没有。当然想生了。
记:你以前孩子的东西还在吗?会不会留给现在的孩子?
文:什么都扔了,除了相片,他用过的东西全都扔了。不想再提起,不想留。现在的孩子全部用新的,重新来过。
记:还牵挂以前的儿子吗?
文:现在没那么多想法了,越想越痛苦。
记:你年轻时候应该很多人追吧?
文:(露出难得的笑容)是啊。我妈说现在的老公好,让我跟他,那时候追我的人很多。我老公又不高大威猛,不过最后还是选了他。
记:不管怎么样,祝你全家健康!
记者手记
拉开锈迹斑斑的老式铁闸,掀起飘在铁闸外破旧的布帘,才穿破狭小堂屋的黑暗,看清眼前这位赤脚站在自家门口对着记者微笑的文姨。最显眼的当然是她那小巧挺翘的腹部,不是事前知道,不会有人相信那里面有两条时时鼓捣的生命。“哎呀,这样会着凉的。”记者同时看到了一双没有穿鞋的厚实的大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光脚惯了”。
文姨轻描淡写。蹒跚移步回到那把泛着暗红光泽的凉椅上,虽然只有常人的一步之遥,但对于行将临盆待产的一个50岁的高龄产妇而言,也显得起坐艰难。
屋内陈设陈旧而简单,清一色手工打制没有上漆的木头家具,常摩擦的地方早已发白。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可以看到的电器就是一台老式电视机。
“在乎肚里的孩子用的是别人的卵子吗?”面对这个连记者都觉得尴尬的问题,文姨的回答简单而干脆:“不会,他(她)的血是我的呀。”这个回答印证了亘古不变的一个真理:母子血肉相连。
还自己一个“仔”,还给老公一个“仔”,重温替孩子做饭、重温和孩子吃饭的快乐,文姨只为了这么一个愿望,不管贫穷、不管世俗压力,勇敢地在知天命之年第二次挺起了傲人的大肚,我们只有默默祝福这位伟大的母亲,平安地迎接孩子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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