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丁遐(左二)是全国著名的科技精英。 警方抓获犯罪嫌疑人徐建平(左一)。戴树林 摄
妻子是董事长,丈夫为总经理。妻子的能干使丈夫感到很窝囊,最后悲剧发生了——
科技女强人死在丈夫手下
5月29日下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浙江省绍兴县:绍兴轻纺科技中心有限公司董事长、全国著名的科技精英丁遐女士,不幸遇害。
11月17日3点15分,丁遐被害案告破,犯罪嫌疑人丁遐的丈夫徐建平从广州被押回浙江。
丈夫为什么要残忍地杀死妻子?谁也没想到,妻子做了董事长,她的精明能干竟然会让做总经理的丈夫感到很窝囊,这种无端的嫉妒使家庭产生矛盾,最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艰苦创业]夫妻携手打拼共创“金昌模式”
毕业于浙江丝绸工学院印染专业的丁遐,1995年决定创办一家为纺织印染企业提供技术服务的科技企业,丈夫徐建平从绍兴雪花电器厂辞职下海,与妻子携手一起打拼,在绍兴轻纺城办起了金昌印花电脑设计制版中心。
丁遐大学毕业后曾在国有企业绍兴丝绸印花厂任技术科长,后下海承包过一乡镇印染厂,是个熟悉企业机制,深谙市场风云的技术、经营、管理复合型人才。这次创业很快打开局面,中心的业务已忙不过来,连春节都在加班。
用电脑取代手工,虽然大幅度缩短了描稿时间,生产出印花面料的精细度、清晰度、逼真度显著提高。但是,丁遐还是感到依靠国外进口的软件速度太慢,夫妻俩决心开发自己的软件。
丁遐夫妇俩通过各种关系,重金聘请来了中科院、浙江大学等一批国家级专家。先进的EX6000印花电脑设计分色系统软件问世,很快畅销国内市场,而且出口韩国、印尼、马来西亚等国。接着,曾是国家“八五”、“九五”两个五年计划没能攻下来的重点项目————激光印花机,丁遐夫妇俩投资3000万元、经过1年多的攻关也成功了,使印花工序从37道缩减到7道,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原来全世界只有荷兰独家生产这一设备,现在“金昌”成了世界上第二家。
这一科研成果获得6项专利,引发了中国纺织业一场新技术革命。中国印染企业从此告别了手工分色,告别了感光制版,赶上了国际先进水平,上了一个新档次。
1998年,“金昌”得到绍兴县政府的重点扶持,与轻纺城等公司成立中国第一家民营生产力促进中心————绍兴轻纺科技中心有限公司,丁遐出任董事长。该中心有216位员工,其中高工、博士等高级人才有50人。丁遐对绍兴县纺织业做出了显著的贡献,仅印花分色制版软件推广应用一项,就使当地企业每米印花布增值0·5元,全县每年因此增加产值3·5亿元。
2000年11月20日,在全国生产力促进中心工作会议上,绍兴县纺织业生产力促进中心———绍兴轻纺科技中心有限公司的成功经验,引起了轰动:它是全国500多家生产力促进中心中惟一的一家民办中心;是中国纺织业的“硅谷”———全国纺织业7位工程院院士中有6位担任该中心顾问;又是世界上能生产数控印花机的两家公司之一;这家中心研发的CAD软件已占领全国60%的市场,覆盖纺织大县绍兴县85%的企业……
企业壮大了,科技人员也富了,中心的外聘科技人员中,有的买了别墅、轿车,成为百万富翁。丁遐本人也成为全国著名的科技精英。
据接触过丁遐女士的人说,丁给人的印象是朴实、果敢、有强烈的事业心,是一个既懂技术,又会经营,还善于管理的科技企业家。
[事发经过]妻子被人肢解丈夫神秘失踪
5月29日下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浙江省绍兴县:科技精英丁遐女士不幸遇害。
当天上午9时许,绍兴轻纺科技中心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陈科弟、丁遐的弟弟丁明灿到绍兴县公安局柯桥分局报案,称公司董事长丁遐于27日上午失踪,一直没有消息。
警方迅速开展侦查,并安排陈科弟与丁明灿到公司大楼仔细寻找。上午11时20分左右,他俩在公司大楼地下室水泵房内发现了丁遐的尸体。经初步侦查,警方认定这是一起凶杀案。据悉,歹徒下手十分凶残,杀人后还将尸体进行了肢解,丁的头颅只剩半截,还被砍掉了两腿。
在公司值班室当门卫的丁遐的一位亲戚,向公安机关汇报了公司总经理、丁遐的丈夫徐建平当天失踪前后的细节:
“27日上午8时许,徐建平就很反常,当时提着一个很重的皮箱和一个上面盖着羽绒被的纸板箱,上了公司的轿车,叫司机开到南京,说是谈业务。28日下午4时30分许,徐建平被公司里的人叫回绍兴,说是丁总不见了,平时全天开着的手机也关了。他一副焦急的样子,和大家一起寻找丁遐的下落,一直寻到晚上12时许。徐建平和丁明灿找到了公司地下室水泵房内。由于光线昏暗,徐说不要找了。丁明灿建议次日一早再找,徐建平惊慌得连说‘好的、好的’。当晚,两人就同睡在公司里原先丁遐的休息间里。
29日凌晨5时30分许,徐建平对丁明灿说去找一个公安局朋友,问一下要不要报案,然后就带了一个塑料袋和一个公文包出去了,叫来公司司机后,坐在副驾驶室。司机说:‘途中,他焦急地连问我,后面有没有人跟踪。到了市区秋瑾纪念碑附近,他对我说有事联系,就在客运中心停车,招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走了。之后,就杳无音讯。’”
[追捕逃犯]悬重金赴多省揭阳抓获疑犯
丁遐遇害后,外界一时传言四起:有称此案疑与黑社会势力有关的,有称其夫失踪后已逃往国外的,还有称警方正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帮助缉拿等等……考虑到丁遐本人的知名度,警方在处理此案时一直颇为低调。
5月31日上午,警方抽调50多名干警组成专案组,通过高科技手段,终于使案情初步明确:初步确定凶手就是被害人丁遐的丈夫徐建平。为此,警方悬赏3万至5万元缉拿在逃凶手,并列为省厅督捕逃犯,立即展开追捕。
抓捕徐建平并不容易。6个月来,专案组不远千里转战江西、江苏、湖北、湖南、福建、广西、广东等省,运用多种侦查手段追捕。
据参与抓捕的绍兴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傅超介绍,在发现尸体当天,警方即赴江西追捕嫌犯徐建平。徐当晚住在山区一间小旅店里,但当警方赶到时,狡猾的徐连身份证都未敢拿就仓惶出逃。之后,警方转战江苏、湖北、福建、广东等地追捕。
11月中旬,专案组通过综合侦查再次获悉:徐建平可能在广东揭阳市一带活动。抓捕组随即赶赴广东。
徐建平买了一张假身份证,以工程师的名义到揭阳一家生产照相器材的厂家去应聘。他本以为从此可以隐藏身份。没想到在11月15日,抓捕组经过全面摸排确认:徐以打工为名,藏身在揭阳市榕东新兴工业区某工贸公司一带。当天,徐建平在该公司厂区内被抓获。
据傅超大队长介绍,押解路上近20个小时中,徐建平和我们还聊了很长时间。他的情绪看上去比较稳定。
徐建平出逃时没有带很多钱,逃亡生活中花钱非常节省。警方提供的一个细节是,徐一次在江西住旅店时,连多付10块钱押金都不肯。“看得出,他这么省钱,还想在外面躲避更长时间。”一位警察说。
徐建平接受当地记者采访,对为何要对丁遐下手时说:“很复杂的……有些事以后会弄明白的。”他说完很无奈地笑了笑。
徐建平还说出逃的日子里,他很想她(丁遐),还回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惨案起因]妻子比丈夫能干悲剧竟起于嫉妒
为什么要残忍地杀死妻子?
经过突审,徐建平交代了犯罪事实:自己因与妻子丁遐夫妻矛盾激化,于5月26日晚在绍兴县轻纺科技中心自己的卧室内,将丁遐杀害分尸抛尸。
谁也没想到,妻子的精明能干竟然会让做丈夫的感到很窝囊,最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案发后,记者在采访中听到最多的一种说法是:由于丁遐是女强人,平时忙于生意场上的应酬,很少顾及家庭,尤其是丈夫。徐建平虽身为总经理,但有名无权,实权握在丁遐手里。徐建平因此感到窝囊,曾提出过离婚,但丁遐考虑到自己身份,不同意。平时,夫妻俩无论在公司里,还是外出,表面上假装很和睦。其实,徐建平心中一直积压着不满和怒火。
该科技中心的一名员工说,徐建平这个人平时待人和气,在公司里人缘很好。但据了解内情的人说,夫妻俩在性格上有一些差异,丁较为外向,徐则内向。丁对工作的要求十分严格,为此,两人私下场合曾有过不愉快。案发的前一天夜里,夫妻俩和丁遐的弟弟等4人还一起在公司食堂吃了晚饭。
在场的不少员工也说,实在难以想到,平时待人不错的“徐总”竟会凶残到残杀、肢解妻子的地步。
丁遐的老母亲擦着眼泪说,她做梦也想不到啊。她说,女婿平时看上去人蛮老实的,对丁遐也不错,就是去年好像夫妻俩合不来闹过一阵子,但今年又和好了,没想到他会干出这样的事!
丁遐的弟弟丁明灿也悲痛地说:“姐姐竟被姐夫杀害,我是到死也不会想到的。他失踪后,人家怀疑,我还不信。幸好被警方查清楚了。”
丁遐妹妹丁雅珍噙着眼泪说,姐姐从小就是她的榜样,自己后来也考进了大学。从小她们家在钱清镇农村,父母含辛茹苦供养她们姐妹和两个兄弟。姐姐特别争气,恢复高考后成了镇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当时读浙江丝绸工学院,姐姐生前还是学院里的客座教授。大学毕业后,姐姐分配到绍兴印花厂工作,由于跟一同事同名,她把名字丁雅仙改成了丁遐。父母现在60多岁了,平时住在老家,姐姐经常抽空去看望他们。父母也深为这个有出息的女儿自豪。
关于姐夫徐建平,她说,姐姐今年43岁,徐建平45岁,他们是1986年结的婚。当时看他人不错,平时夫妻俩看起来也蛮恩爱的。
丁遐的弟弟丁明灿透露,丁遐夫妇刚结婚时感情尚好。后来他也听说两人时有争吵,姐姐的脾气有点倔,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从不肯对外人透露这些事。“两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何至于要对我姐姐下如此毒手?”
丁明灿还指责徐建平是个生活腐化的人。他说,后来在徐建平的办公室里搜出了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有些非常龌龊。”丁明灿后来从徐建平的司机处得知,徐经常趁丁遐出差之机,看艳舞、找小姐。
至于最终是什么使徐使用暴力将丁遐杀害,目前还是个谜。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丁遐曾在香港买了一个针孔摄像机,装在自己的卧室里,并且已经录下了一些东西,“不知这是不是夫妻俩最后争吵并导致命案的导火索?”他说。
他们有个年仅15岁、在绍兴市区读初中的女儿,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没有让她知道父亲杀害母亲的残酷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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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昌”易主“恒美”昔日辉煌随悲剧画上句号
在绍兴轻纺科技中心有限公司底楼大厅西边,有个大房间是总经理徐建平的。记者看到一张庞大的老板桌上堆满杂物,显得十分凌乱,甚至还留着徐出逃前才吃了一半饭的碗!现在,这里的墙上还挂上了丁遐的遗像。
8月20日,轻纺科技中心易主,一切都成为过去。
据8月24日《绍兴晚报》报道,轻纺科技中心董事长丁遐遇害后,在当地有关部门的牵头下,一家固定资产超过1亿元的省级民营纺织高新技术企业————绍兴恒美印染有限公司以资产整体置换的形式,全面受让轻纺科技中心股份,“恒美”成为科技中心的新法人。
据透露,此次轻纺科技中心置换资产价值7700多万元,按当初丁遐夫妻创办的“金昌”以占轻纺科技中心64%的股份计算,“金昌”留下了近5000万元的资产。
丁遐夫妻俩创下的这份事业,随着一场悲剧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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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织女
原绍兴轻纺科技中心董事长丁遐追记
有人发明了一种印花机,这种机器将传统的花布印染诸如制网坯、上感光胶、多道分色、显影、水洗、焙烘等37道工序减少到7道,而且操作过程无废水排放、无环境污染,完全靠光、机、电控制,这种机器的发明人就是丁遐。
绍兴素有“丝绸之府”之称。唐朝时就有“日出华舍万丈绸”的盛况。丁遐的家乡就在离华舍不远的地方。
1991年,丁遐辞职。当时在绍兴,她是第一个以工程师级别下海,也是第一个国有企业女同志下海。为此,她退掉了工厂分给她的房子不说,还遭到了许多非议。对她这种“叛逆”行为,全市机关工作人员大会还点名作了批评。但是,后来很快证明她对了。她到了那家乡镇企业之后,将手工台板印花全部改为机械印花,使这个原来只能印中低档花型的小厂,开始印真丝、纯绵精细花型,厂子红红火火发展起来。
1992年底,丁遐第二次跳槽。这次,她是去承包一家几近瘫痪的中外合资企业。这个固定资产才150万元的合资企业,要求她3年上缴350万元利润,这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压力是够重的,但是丁遐生性就愿意接受新的挑战。“我们不能停留,我们要发展更好的、更新的产品。”这就是丁遐选择工作的信条。2年之后,这个原来只能做粗加工的小厂,在丁遐的悉心管理下,做起了真丝印花出口业务。原订350万元的合同任务提前完成。这时的丁遐又想走了。
1994年,大量来自日本、韩国和我国台湾的印制精细、风格高雅、层次丰富的印花产品涌入绍兴轻纺市场,广大客商及印染企业都大开眼界。本地产品虽量大摊多,却因印制粗糙而无法与之抗衡。丁遐很难接受这种“在家门口被打败”的残酷现实。这次丁遐决定自己干,自己投资,自己管理,按自己的意愿办一个起点更高的企业。
丁遐根据自身的条件,购置了3台电脑和专用印花CAD软件,创办了金昌电脑公司,尝试着为广大客户和印染企业开展印花描稿服务。仅仅二三个月时间,由于这一高科技手段大幅度提高了描稿质量和速度,改变了十天半月难出样的局面。一时间仅有3台电脑的金昌公司名声鹊起,门庭若市,出现了制稿客户排长队的现象,业务迅速扩大。
绍兴轻纺市场主要是面料市场,而面料市场中最大的市场是印花布市场。印花布的关键问题是花样的翻新,谁能不断地设计出能满足市场需求的新款式,谁就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占领制高点。丁遐既熟悉技术,又熟悉市场,她将“电脑印花分色系统”这项新技术制成软件、建立印花电脑设计培训基地、编辑出版《中国轻纺面料花样图集》……
作为一家民营企业,她在全国轻纺产业中,起着名副其实科技进步领头羊的作用。她还准备在下一步,将CAD软件向整个纺织产业链拓展,包括织物设计、织造、印花、染整、检验及工艺管理等,使古老的纺织印染产业焕发青春。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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