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云祚华吴柏青本报记者贾明

　　　 路旁惊现碎尸

　　“死人———死人———不———快来人啦……”

　　25日清晨7时25分，湖北省荆门市沙洋县公安局沈集派出所，一个失魂落魄的老人一头扎进了大门值班室，用语无伦次的话语，诉说他发现了人体碎尸的恐怖情景。

　　老人反映，他早起送孙子上学返回时，在路边发现了一个浸着血水的包装袋。刚看到时，他还以为里面装的是猪肉，当他打开时，才发现里面装的是人的四肢。老人大惊失色，撒腿就跑。

　　7时45分，沙洋县公安局局长杜学刚率第一批刑侦技术人员赶到现场。

　　发现第一块碎尸的现场在荆潜公路沈集镇唐店村一组路段北侧，仅离省道路基4米远。再往前跨一步，又发现了一床已浸满血迹的破棉絮，法医打开一看，里面包裹的是一块人体上身躯干。再往四周搜索，在方圆不到十平方米的地方，零星散落着20块人体尸块。

　　由于案情重大，荆门市公安局刑侦精英全部紧急出动，市公安局副局长黄昌洪，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刘永成，副支队长陈卫东、范平率大案大队、技术大队、法医三班人马风风火火赶到了现场。

　　大面积的现场勘验和搜索全面展开。

　　在距发现第一尸块36米远的地方，现场勘察人员找到了死者的头颅，这是一个被剥了脸皮的头颅，给人的感觉毛骨悚然。

　　法医尸检报告很快出来了，死者系女性，尸长160cm，体态中等。勘验结果显示：发现尸块现场为抛尸现场，不是第一杀人现场。

　　犯罪分子与死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分尸呢？如果说分尸是为了抛尸，那么又为什么极其残忍地将死者脸皮揭开呢？这应该说明了一点：死者和凶手是熟人。

　　“此案不破，愧对人民警察的身份！”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李建中在勘验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时赶到了现场，并主持了现场分析会，李建中第一句话铿锵有声。

　　　 案惊市县两级

　　分析会后，查找尸源、查找第一杀人现场被确定为侦破工作第一要务。李建中坐镇沙洋，调集东宝、掇刀、月亮湖、沙洋四个公安部门的近400名民警围绕荆门城区、沙洋城区和荆潜公路“两点一线”开展调查。

　　由于此案是荆门今年以来性质最恶劣、手段最残忍的一起，又恰逢党的十六大胜利闭幕不久，全市上下对此案高度关注。市委书记袁良宽在百忙之中亲自打电话询问案件情况，市委副书记、市长许克振三次打电话到破案前线指挥部鼓励大家坚定信心，务必侦破此案，市委副书记陈永贵更是亲临现场指导。

　　3万份寻尸启事、近千份寻尸悬赏通告以最快的速度张贴到了荆门和沙洋城乡所有的电话亭、车站、码头、大街小巷，几百份协查通报连夜传送到周边友邻公安机关。与此同时，荆门日报、晚报、电视台、电台都在醒目位置和黄金时间刊播了寻尸通告。

　　案发后，400余名参战民警在荆门城区、沙洋县城和荆潜公路沿线全面铺开，围绕尸块的包装物展开调查，盘查所有出租户，调查年龄相仿的女性，尤其是在案发后突然失踪的人。

　　查失踪女性。侦查员们在荆门城区和沙洋城区排出了10多名失踪女性的信息，但收获不大。

　　查运输工具。沙洋县局抽调15名警力，调查走访了荆潜公路沿线15个加油站，暗访了沿途及沙洋城区31处洗车点，并提取了荆潜公路广华至荆门城区的两个收费站，对11月24日晚至次日凌晨6时经过的400多辆车进行了梳理，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居(委会)不漏组，组不漏户，户不漏人，派出所所有符合此特征的常住女性户口要查清楚；符合这个年龄条件的暂住人口妇女要查清楚；技术上要考虑人像复原。这个案子绝对要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25日晚的案件碰头会上，李建中的声音斩钉截铁。

　　　 “鬼事”引出真凶

　　11月25日，沙洋水陆派出所几十名民警在下面摸了一整天，没有获取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26日一大清早，所长曾鸿山将城区所有单位分管安全的负责人召集开会，进行全面动员。会上，曾鸿山将40名民警，56名居委会、社区干部分成8个小组对城区8个社区进行逐一调查走访、摸底排查。

　　副所长朱永明带领李永学在农胜居委会整整查了一整天，一粒米饭也没有进，饥肠辘辘，口干舌燥。查到下午5时20分，朱永明、李永学又来到了一户人家，敲了半天的门，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半个身子来。

　　“我们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朱永明和李永学赶忙笑脸迎上去。

　　听朱永明讲明来意后，中年妇女迟疑了半天后说，他们单位一位同事的侄儿是麻木司机，24日晚此人遇到了一个“鬼事”，好像与此案有关。

　　侦查员连夜赶到麻木司机家。“11月24日晚7时左右，我被五十多岁的一男一女雇请到高阳镇黄荡湖水库拖东西，车开到一个单家独户的路边停下来，那个男的让我把车屁股倒到门口，说上点东西回沙洋。我当时觉得这一对男女样子鬼鬼祟祟的，行迹十分可疑。

　　我看见他们提了两包东西放在车上，我用手一摸，东西是软乎乎的。我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时，那个男的一把抱住我的腰哀求说里面拖的是人。我当时吓傻了，趁那一男一女又进屋提东西时，迅速掀下两个包裹，启动马达，飞快地逃回沙洋。回来时，我把油门都踩翻了。”

　　“有戏了！”杜学刚听到这个情况后，立马向前线指挥部作了汇报。

　　没费多大功夫，这单家独户的一对男女便被传唤到派出所。

　　这对男女出现在眼前时，侦查员大跌眼镜，这分明是一对老态龙钟的老人，男的73岁，女的70岁，怎么看也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凶手。细审之下，一个叫孙相和的人浮出水面。

　　孙相和，男，现年62岁，系荆门原磷肥厂退休职工，家住荆门东宝中学家属区。1988年，孙相和在销售磷肥时与这对彭姓老人相识。老人回忆，11月24日早晨7时左右，孙相和敲门进入，双膝跪在彭某床前，痛哭流涕，“哥哥，我犯了错误，我犯了人命，把人分了……”

　　“那人在何处？”老人大惊失色。

　　“我带来了。”孙相和指了指门外几个包装袋。

　　案件至此有了重大进展。侦破指挥部发出指示：全力查找孙相和的下落。

　　为了便于指挥，侦破指挥部迁到东宝中学管辖所———白庙派出所。侦破主战场也转移到城区掇刀、东宝、月亮湖一带，沙洋县局大队人马也调集过来参与作战。但孙相和周围的人都说，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孙相和。

　　据查，孙相和身边一直跟着上幼儿园的外孙女，找到幼儿园的老师时，老师说：24日凌晨，孙相和敲开她家的门对她说要出去几天，让她帮忙照料孙女几天，等几天她妈妈会回来接，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孙相和了。

　　种种迹象表明孙相和可能已畏罪潜逃了。

　　　 辗转河南缉凶

　　孙相和杀的又是谁呢？

　　据查，孙相和有一个老伴张某，今年55岁，是东宝中学退休老师。侦查员从侧面了解到，两口子长期不和；还有人说，夫妇俩最近吵了一次架的，听起来吵得还比较凶；再听他们的外孙女讲，案发前二天，“爷爷和奶奶打架了”。并且，24日以后，孙家的邻居们就再也没有谁见过张某。

　　如果说孙相和杀的是妻子张某，那么杀人第一现场就应在他的家里。侦查员们都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推理了。

　　11月28日晚上22时22分，李建中、黄昌洪连夜率技侦人员勘察孙相和的住处。

　　技侦人员发现孙相和室内的扫帚、拖把及地下残有少量的血迹，其中，装尸用的外包装盒，其型号与家里留下的电器相吻合，技侦人员初步断定，孙相和家里就是其杀人碎尸的第一现场。

　　那么，受害人究竟是不是张某？还要等待科学的结论。

　　李建中回到会议室人还没有坐稳，技侦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从孙家挂衣柜上提取的张某的指纹与死者的指纹相符，受害人为张某无疑。

　　此时，孙相和已不知去向，他的老家河南省邓州市成了追查的重点。11月29日凌晨零时10分，市局刑警支队副支长范平率领一班人马，沙洋县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以斌率领另一班人马同时赶赴邓州市。

　　29日凌晨，追捕组在邓州市张楼乡孙渠村觅到了孙相和的踪迹。有人反映，27日早晨，看见孙在其一亲戚家吃了早饭走的，具体去向不明。

　　追捕组围绕孙相和的社会关系一一展开摸排时获悉，孙相和窜到了邓州县城远房亲戚孙某家，追捕组赶往邓州县城时，孙相和又窜至南阳。一连几天，孙相和犹如惊弓之鸟，追捕组在后追赶，他在前面逃跑，几次与侦查员擦肩而过。

　　29日下午，追捕组调整部署，将人马分成两个班：一班人马留守布控，张网以待；另一班人马紧随其后，步步紧逼。

　　12月3日上午10时，留守人员获悉潜回邓州的孙相和要到裴营镇轩店村一熟人家吃饭的情况。黄昌洪率追捕组在通往轩店村必经之路的夏集布下重兵，沿途设下四道关卡。下午3时，黄昌洪登上了一辆客车查看，只见一双眼光躲闪了一下，再一看，此人正是孙相和。

　　“老孙，我们接你来了！”黄昌洪大步冲过去。

　　“完了，完了！”孙相和喃喃自语，面如死灰。

　　　 离婚生出恶念

　　孙相和落网之后交待，他一生中，身边一直有许多女人。从1978年至今，他和近十名女性有染或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打麻将和跳舞是他猎取女人的机会。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孙相和长得高大帅气。孙相和说，他年轻时曾在荆门县内一修理厂上班，当时某厂一位女子对他最好，他的衣服脏了，那位女子总是将他油腻腻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后来，孙相和从修理厂调到县文工团，地位发生了变化，也就甩了那个女人。几十年过去了，提起这件事时，孙相和还念念不忘。

　　孙相和说，他和张某于1968年结婚，因为张某一直怀疑孙相和在外面乱搞两性关系，夫妻关系多年不和。从1997年开始，张某就多次提出离婚，但孙相和一直不同意。

　　今年9月份，张某正式向掇刀法院车城法庭起诉离婚，经法庭数次调解，11月22日，两人签字协议离婚，所有财产归张某所有，张某给孙相和2000元的补偿。

　　“不能让别人讨好，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她得到！”21日晚，孙相和想了一夜，想到次日就要离婚了，自己辛苦了一辈子，什么也没有得到，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孙相和动了杀机。

　　22日上午，孙相和准备好斧头、菜刀、锯子、尼龙绳等作案工具，下午，孙相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到法院签字。23日下午，孙相和完成了由人到魔鬼的转变过程。

　　(配张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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