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戚海燕

　　北京十一学校在教育创新的主旋律中，多次成为第一个吃螃蟹者：在全国第一个实行国有民办体制，在全国第一个实行分层教学，在全国第一个开展综合活动课，在全国第一个对高三年级减课减压等等。

　　这么多的第一个，是谁创造的？是当了32年教师、17年校长的李金初。他说：“我豁出去了，如果行，可以闯出一条路，因为中国的教育需要这一条路；如果不行，可以立一块红牌———此路不通。”

　　自主办学，闯出国有民办新体制

　　1995年，十一学校酝酿改革办学体制。校长李金初提出了“学校国有，校长承办，经费自筹，办学自主”的设想：政府将全民所有制的国有学校，按照有法定效力的程序，交由校长承办，其资产及以后的资产增值仍属国家所有，而事业费和日常运行经费的全部或大部由承办者筹集。承办者同时享有民间办学的政策权利和办学自主权。

　　经过两个月的大讨论，决策会依然气氛凝重。外面风言风雨，学校领导班子成员大多忐忑不安。搞“国有民办”制的改革，意味着放着国家一年给的几百万元不要，还要自筹上千万元的办学资金，这不明摆着自讨苦吃？意味着放着教师的铁饭碗不要，手拉手集体下海。但有一点大家达成了共识———如果一味地等、靠、要，实现学校的快速发展没有希望。

　　1995年3月1日，海淀区教工委、教委正式批准十一学校体制改革实验方案，并开始运行。1996年4月，北京市批准学校作为市办学体制改革试点校。

　　钱从哪里来？学校两条腿走路：一、向入学者酌收教育成本费，二、来自海内外各种捐助。如此共筹集办学经费2.3亿多元，平均每年2909万元。这其中，用于校园改扩建工程建设和现代化教育教学设施设备共1.7亿元，用于日常办学经费和提高教职工待遇6283万元。

　　国有民办的优势在第一轮改革承办8年后显现出来。

　　国有资产———改革前，资产折旧后总价值1450.3万元。改革后，净增资产1.65亿元，还为国家节省财政拨款4130万元。

　　校舍———改革前，85％为20世纪50年代旧房，15％为20世纪80年代建筑。改革后，占地200多亩的十一学校，建成了北京市中学最大的教学楼群之一。有小学综合楼、图书馆、初中教学楼、高中教学楼、科技实验楼、学生公寓、教师工作公寓、学生餐厅等10万平方米。这是学校在市区政府支持下，以自筹资金为主，花了2亿多元完成的。

　　事实证明，当年李金初选择的，是一条成功之路。

　　自主学习，教给学生终生的创新能力

　　办学体制改革焕发的活力，激发了十一学校育人模式的创新。这一育人模式的核心是让学生由“学会”到“会学”，由“要我学”到“我要学”、“我爱学”、“我善学”。

　　李金初认为，人世间有两部书，一本是有字书，即教材课程；一本是无字书，即社会和实践。学生会读两种书才算是会学。

　　在有字书的学习方面，十一学校强调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能力。教师说，我们的学生不是教出来的，而是自己学出来的。记者采访了李煦、郭枫等10多名去年考入清华、北大、北京理工大学等重点大学的十一学校的学生，他们最难忘的是母校教会了他们自主学习能力，一生都享用不尽。

　　自主学习从自主选择开始，先让学生自主选择适合自己的学习环境。十一学校在国内率先实验分层教学，创造“有选择而无淘汰”的教育，解决大班教学学生“吃不饱”和“吃不了”的问题。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等课程分为ABC三个层次，A层适合一点就透的学生；B层适合学习能力适中的学生；C层适合慢慢读懂的学生。实验的结果是，对于初中三年的课程A层1年零3个月学完；B层1年零7个月学完；C层1年零9个月学完。

　　学校要求每个学生在上每一堂课前必须“提前看书”，培养预习能力和习惯。记者听了几堂课，老师上课不是滔滔不绝地讲，而是不停地问。“如果不提前预习，这课是没法上的。因为老师不是讲课是答疑”。渐渐地，学生成了老师。从初二到高三，每个班40多名学生，大多数都上过讲台。老师哪儿讲得不对，或有另外的解题方法，学生随时可把老师换下来，师生共同切磋。

　　学校要求自习课不许教师进教室。第一节自习时，学生有睡觉的，有看小说的，有窃窃私语的。站在窗外的老师想进去管，却被李金初挡住了：“随学生去，自习自习，就是自主学习，慢慢就习惯了。”果然，尝够了上课“听天书”苦头的同学，渐渐地懂得了自习的重要，跟上课一样认真了。

　　进入高中了，升学率压着大多数学校在加课、补课。可十一学校却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从不利用寒暑假、双休日补课，还来个每周仅5个半天上课，下午自习。

　　进入高三了，许多高三老师沉不住气，要求取消下午自习。李金初一句话：“征求一下学生意见。”结果，两个实验班的82名学生几乎全部投反对票。李金初偷偷乐：“学生们是对的。优秀的高考升学率是实施素质教育的结果，不是刻意追求的结果。我们的方针是，不为高考，赢得高考。”

　　在无字书的学习方面，十一学校在全国率先开设了综合活动课，学生每周都有一次走出书本、走出校园、走进自然、走进社会的体验。今年年初，初二学生在“街头英语标志甄别”活动课中，沿八大处到建国门一路“考察”，发现了33处91条英语标志错误，给市长写信建议纠正。北京市民讲外语活动组委会办公室的叔叔阿姨回信表示诚恳接受建议，对全市公共场所的外文标牌、标志进行规范、统一。孩子们颇有成就感，也添了个“后遗症”：见牌子就挑错。

　　自主学习育人模式的改革，促进了学校教学质量的提高。初三学生每年100％升学。2001年中考，取得海淀区三项第一：总平均分第一，个人总分第一，进入区前500名的人数第一。海淀区600分以上的241人中，有十一学校学生38人，占了15.8％。2001年，99.7％的高中毕业生考入大学，16人被北大、清华录取。2002年，28人考入北大、清华，600分以上学生43人，列海淀区第三。在区级以上学生学科竞赛中，共获奖2576项。

　　自主用人，使每个教师成为奔跑者

　　学校改革办学体制，要靠教师的积极性。十一学校采取自主用人的改革，促使每一个教师成为奔跑者，向着“师德高品位、专业高学识、能力多方位”的高素质教师目标奔跑。

　　自主用人，体现在不拘一格聘用京内外优秀教师上。李金初恨不得把全国所有的优秀教师尽收十一学校。改革8年来，学校共收到求职材料近万份，近千人来校试讲，共招聘教师约300人。

　　用人自主，还体现在建立激励机制上。学校从改革之日起，就坚持工资待遇激励，多劳多得。决定工资高低的要素是：岗位难度、工作数量、工作质量。鼓励教师承担高难度工作，鼓励教师创新和发展。与8年前相比，2002年教师工资增长了336％。连许多名校教师也羡慕十一学校的收入和待遇。学生是十一学校真正的主人，学生满意的教师，给重任，给奖励。学校实行“师德一票否决”，师德表现差的教师坚决辞退。对不胜任教学的教师，立即调整岗位。学生给老师打分的结果，98％认为教师敬业爱生勤奋探索。

　　党总支书记曲艳霞说：“如今，学校已经形成一支以全国优秀教师、首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首都精神文明建设标兵、北京市师德楷模、特级教师柯育壁为代表的一流干部教师队伍。”十一学校的发展目标是：北京一流，全国示范，中国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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