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

　　编者按 他们从祖国各地积聚到这个都市的边缘；他们靠捡拾我们遗弃的垃圾为生；他们在我们漠视的眼神中，沉重地踏上过剩农民、有限土地、大量失业在苦闷彷徨后摸索到的艰辛之旅；没有明确的路标为他们指示方向，他们凭借顽强的生命力捍卫着弱者的生存权。

　　如果没有20多万的异乡人在收拾那些脏乱不堪的垃圾，我们的城市将是一座被垃圾包围起来的城市。我们感动，而且感谢。

　　米卢在中国曾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态度决定一切”。这句话从表象上告诉我们，我们对事物的态度反映着我们藏在内心的意志、思想。对异乡流民的态度，表明出我们对生命的理解；对城市垃圾的态度，表明了我们对现代文明的认识。但究竟是什么在左右着我们的态度呢？归根结底是——无知。走进他们的世界，不需要我们夹杂太多的思考，但我们对生命最起码的的感动，会令每一个过惯现代生活的都市人怦然心跳。某种程度上，他们在替我们挑战着这个时代的生存底限。

　　感动！——他们的人生

　　你对处在如此底层的生态系统与生态群体有多少了解呢？平时你是否留意到自己的影子浸没在肮脏的垃圾堆中？我们无法统计有多少异地流民在渴望着我们能遗弃更高“质量”的垃圾，但有一个事实有待人们进一步去正视它的存在：我们城市附近的郊区承载着大量的都市垃圾和异乡流民。

　　东陵乡的新立堡村离市区一点也不远，骑自行车从沈海立交桥顺着“沈抚”路到那里不过二十分钟。它现行的社区管理模式预示着被市区收编后的广阔前景。但今天，这里的过度状态令人看上去并不心胸舒畅。除了一些年长的土生土长的村民看家望院外，村子被肆意泛滥的垃圾充斥着，随之而来的是许多衣衫褴褛的异乡人，他们带着妻儿老小把家安在垃圾丛中，安在行将消失的破旧的村落里。不久，都市扩展的步履很快就会把他们的生活赶到另一边缘角落。那时，相信他们还会与城市垃圾相依为伴，因为他们没有被给予更多的选择，至少今天是这样。

　　近日，我们走入他们的生活，捕捉到了些许另感动的镜头

　　哥哥的“雪饼”丫丫够不着

　　看到丫丫时，她正与哥哥呆在路边的一辆蓝色的三轮车上。他们的父母在一个堆满垃圾的回收站院里，低头挑选着相对完好的窄口大肚的玻璃瓶。丫丫戴的小红帽略显肥大，不时地顺着她稀疏的戎发往下出溜，每每滑过她的眼睛，旁边的哥哥都会顽皮地揪住帽头往上薅，弄得丫丫还得用小黑手往下捋一捋。

　　“哥哥”虽然淘气好动，但在生人面前还有点腼腆；而三岁的小丫丫却“无视”我们的存在，她一声不响地观看着、幻想着每天闯入她视野里的世界和哥哥手中好吃的小食品，她不知道垃圾与他们家庭的命运息息相关。每天她的父亲都开着运载垃圾的三轮车带着母亲、哥哥、还有她走街串巷，从一个废物回收站到另一个废物回收站。爸妈劳作时，比她大三岁的哥哥就负责带她玩。当然啦，没有好吃的，丫丫是不会乖乖地听哥哥话的。

　　当我们走进回收站院里时，这车上的小哥俩也呆不住了，喊着让妈妈把他们抱下车。来到父母旁边，丫丫的哥哥好象完成了任务，拎着塑料袋里的小食品疯跑起来。可这边丫丫的小嘴吧有些跟不上溜儿，寻摸一圈也找不到能令她不哭的塑料袋。就在她禁鼻子，做出待哭状时，哥哥象一架滑翔机似地掠过她的身旁。他把塑料袋举过头顶，围着丫丫“呜呜”地打转。这下小丫丫急啦，嘴里发出我们听不出个数的安徽儿语，颠起小脚，顺着哥哥的胳膊往上够；当摸到哥哥袖口时，丫丫真的是力不从心了，在她纯真的瞳孔里，那白色塑料袋中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雪饼是那么遥不可及；她的绝望渐渐从她咧开的嘴角溢出来，转化成“哇”地一声号哭。这下惊动了在一边投玻璃瓶的爸爸，他快步走到儿子跟前，伸手抢过“惹事”的“雪饼”，弯下腰递给了弱小的女儿。“让你带妹妹玩，老招她哭，看我回家不打你！”这个有点秃顶的朴实的安徽汉子心疼地瞅着女儿，教训着儿子。

　　哥哥讪讪地看着妹妹，半天没敢吱声。小丫丫终于如获至宝，抽抽哒哒地靠在爸爸拾掇的垃圾袋上，伸出小黑手掏出雪饼，嘴里再一次发出令她愉快的清脆的“咔嚓、咔嚓”声，一眼也没看身边那个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哥哥。此刻，丫丫无忧无虑的幸福真让人羡慕。

　　小如意顶着“轿车”四处跑

　　春寒料峭，小如意竟然光着小脚丫，穿着开裆裤，与姐姐坐在小石堆上玩石子儿！更令我们担心的是，淘气的小如意居然能顺着石坡往下滑！那些石子儿算不上光滑，它们把小如意的屁股蛋磨得通红，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姐弟俩嬉戏的乐趣。与丫丫一样，小如意也是三岁的孩童，与丫丫不同的是小如意好玩不好吃。

　　也许我们的突然出现吓着了比如意稍长两岁的姐姐，她带着弟弟往石坡里面的那个遍布垃圾的院落跑去。顺着小如意深一脚浅一脚流下的足印，我们来到了他们简陋不堪的家。家里正在忙着给猪喂食的母亲开始时没有特别注意我们光临其“寒舍”。

　　本就关不严实的木板门，轻轻一推就开了。这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昏暗的单间。一铺泥炕杂乱地垫着已露出棉絮的被褥，几个枕头横七竖八躺在上面；没有一件家具，只有两三个装衣服的包裹堆在靠墙一边延伸出来的炕沿儿上；抬起头，可以看见赤裸的圆木房梁，这根沾满油污的木头往下垂挂着几缕摇摇欲坠的灰掉儿，而在它的正中间贴着一张不很鲜艳的红纸，上面写着“吉祥如意”。

　　姐弟俩的嬉笑声又把我们吸引到了外面，姐姐正吃力地拉着坐在泡沫盒子(电视机包装苯板)里的小如意满院跑。小如意手里握着一只红色的塑料花，并使劲的挥舞着它，他是想让自己的“轿车”再快一些。而可爱的姐姐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时不时地还“哎哟”几声。那辆轻巧的“小汽车”还真挺结实，任凭小如意洋洋自得地拍打着“车门”。

　　他们的妈妈从猪圈走出来，白了我们一眼，又很快地走进屋中，再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两半削完皮的苹果。如意的姐姐如释重负地跑向苹果，而小如意吃力地从“车”里爬出来，撇下红“玫瑰”，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盒沿儿，把他心爱的“轿车”顶在脑袋上，一颠儿一颠儿朝妈妈跑去。这位粗心的妈妈此时才注意到儿子又没穿鞋，她倒了点热水简单地给孩子洗了洗脚，并不时地用安徽俚语怨损了儿子几句，然后随便地在墙角找了双“姐姐”的小旅游鞋，套在小如意的脚上。就这样小如意笨拙地“划着船”，美滋滋地顶着泡沫盒儿，奔向天真无邪的童年。

　　临走时，我们有些不忍离去。望着脸颊红扑扑的小如意和他爱不释手的“轿车”，我们仅能送上一份简单的祝福，但愿那个泡沫盒子再结实些，再多载一程小如意的“幸福时光”。

　　老妪的细铁丝帮忙找一找

　　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从她沧桑的面容我们也辨不清她的年龄；我们知道她坐着“姑爷儿”的三轮车，随着女儿一家，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从安徽阜阳来到沈阳；这里我们叫她“老妪”。

　　见到老妪时，她正倦曲着背脊，蹲在地上一丝不苟地拣东西。她的专注劲儿，深深地感染了我们。她并没有在找什么贵重的物品，只是在找寻我们几乎用肉眼看不见的、身上生满锈斑的细铁丝。她的一个手里拿着一头套着磁铁圈的小短木棒，另一个手紧紧地握着已拣起的一小把细铁丝；持棒的手臂慢慢地贴着地皮均匀地摆动，佝偻的、如句号般的身躯缓缓地向前挪动；地上的细铁丝无声地感应着她的呼唤，一一粘在她的“魔棒”上。当手心的铁丝积累到一定数量时，老妪吃力地挺一挺腰，好半天才站起来；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徐徐地轻叹一声，然后沉重地转过身，走向身后五米远的、那个干瘪的尼龙丝袋。装满这个袋子对于她是一个繁重的工程，这将耗去她大半天的时间，而它的价值大抵比得上我衣兜里的一盒小“福”烟，七元五角钱。

　　当我们意识到我们的脚已步入“雷区”时，老妪正用企盼的目光，希翼我们高抬“贵”足。那道发自生命深处的目光狠狠地灼伤了我们的灵魂，一股热流在我们浅浅的眼眶中急促地打转。她哪里在拣拾什么细铁丝，她分明在打捞散落在地上的我们久已麻木不仁的生命！

　　从老妪的“磁场”里逃离出来，我们没有勇气回望一眼。我们不知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也许是逃避隐藏在我们内心深处、却落满世俗尘垢的良知。我们的感动到底能震落多少对生命的傲慢与偏见呢？

　　倾听！——垃圾的呼唤

　　都市垃圾是都市在阳光下的影子。在我们倾心包装自己的居家卧寝时，在我们充分享受消费带来的快感时，我们可曾想过都市的感受？是不是我们的都市已不能承受垃圾之重？而更让人辛酸的是那些疲于生计的异乡人，生存的本能驱使他们感应着垃圾的呼唤，成为少数“热爱”垃圾产业的生态群体。

　　这究竟是怎样的“二律背反”呢？

　　他们为什么背井离乡

　　在我们走访“垃圾”村的路上，一个挂在道边电线杆上的“站牌”特别醒目。牌子标注着“空调快客，从沈阳开往安徽阜阳，途经天津、济南、徐州等地”，下面还有订票联系电话。由此可以推测，暂住在新立堡村附近的安徽阜阳人不但人数众多，而且居住相对集中。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向我们介绍说，仅该村就有160余户安徽阜阳人，他们全部以捡破烂为生。

　　那么，到底有多少异乡人暂住在都市边缘呢？对此我们无法做出权威的统计，但东陵街道办事处杨海林主任提供的数据让我们一叶知秋。他说仅他们街道范围内就有13000多外来人口，粗略地估算沈阳周边以垃圾为生的外地人至少要有20多万。

　　为什么这些外地人背井离乡，操持如此肮脏、卑微的劳作呢？

　　提及这个问题必然要穿过中国“三农”问题这样一个敏感区。中国农村普遍存在着人多地少的尴尬现状。“垃圾”村里一个阜阳来的流民说，他一家四口人在当地只有二亩七分地，小的孩子还没有份额。靠种地根本无法维持一家老小全年的生计，所以村子里多数的年轻家庭只有出来谋求生路。而他们低素质的生存技能决定了他们人在异乡的卑微身份。最后，他还负疚地补充道，如果他再有点别的能耐，也不会带着老婆孩子捡垃圾，不卫生，赚的还少，活不出个人样。

　　造成中国目前人口迁移暗流现象的还有一个直观的原因，那就是日益拉大的城乡差距。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高于帐面上的三比一，实际差距应为五比一，甚至达到六比一。2000年中国城市居民收入为人均6860元，农民收入为2366元。但实际上，农民收入中实物性收入占了40%。

　　落差之下，必有激流。对于这些暂居在我们周边的异乡客，除了理性地正视他们的存在之外，我们更应责无旁贷地让我们的都市接纳他们的生命，承载他们沉重的生活。

　　它们为什么泛滥城乡

　　沈阳的城市垃圾有多少？为什么外地人眼中的沈阳有点乱？回避问题并不意味没有问题，更不意味能解决问题。据调查，沈阳的环境确实存在问题。对此，记者采访了沈阳市环卫处宣传科的李诚科长。名如其人，李科长诚恳的态度令我们对今后的环保工作充满信心。他介绍说，沈阳市区日产垃圾约3000吨，而目前正常运转的垃圾处理场只有一个位于于洪区八棵树的“东部固体废弃物综合处理站”，它日填埋约1000吨来自大东、东陵、沈河三区的垃圾。而正在建成的“老虎冲”垃圾处理场还需时日才可正常运转；目前，尚有一待建的垃圾场处于招商引资阶段，预计两年后建成，全部投资约需2亿多人民币。

　　那么，我们今天的垃圾是如何处理的呢？李科长说，那余下的2000吨“消化”不了的垃圾是造成现在城乡环境脏乱的主要原因。乱排乱放现象屡禁不止，多数企业或个人往往不在指定的地点排放，他们在夜间去指定地点排放废弃物的途中，往往找一个偏僻的角落便开始“卸货”，这样既省钱又省油，既省人力又省时间。由于当地监察不严，他们很顺利地就可以逃离“做案”现场。“人们环保意识的淡薄，是我们工作的最大障碍。”李诚最后语重心长地对记者说。

　　在与李诚的交谈中，记者还隐约发现当前有关环保方面的工作，政府有关各部门的联合执法还不够协调。而前些天发生在铁西区卫工街的、行政执法人员与环卫工作人员之间的“摩擦”，多少反映出目前在管理方面存在的缺陷。在地方利益与部门利益发生矛盾时，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到“人民利益高于一切”呢？增进各部门团结，共同治理好我们的城市！不要让现代生活的负产品——垃圾泛滥我们的城乡。不要让现代生活的负产品——垃圾泛滥我们的城乡。

　　在你的态度中寻找明天的答案

　　我们在了解新立堡村自然状况的过程中，遭遇了一种令人尴尬的态度。当我们向村民打听村委会在哪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我们指向了“沈阳三新集团房产开发有限公司”所在的那所大楼。这个农、工、商联办的“三新”集团的前身是新立堡村村委会，如今这里已取消了村委会建制。集团的一位李姓书记曾是村支部书记。他一开始对我们的问题非常谨慎，当我们说明来意后，他马上表示这不是他管辖范围内的事情，不知道。紧接着就打电话洽谈生意，把我们以及有关村子里的外来人、垃圾的问题冷落在一旁。

　　这种角色的转换还有那种漠然的态度让我们看到了新立堡村满目疮痍的今天。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今天，是不是有些问题可以忽略？人们普遍的价值趋向就可以宣判我们的未来吗？

　　可以想象，今天生活在“自然”村落里的外地人，他们的明天就悬挂在我们熟视无睹的态度中。他们与垃圾伴生的日子还要继续。不久，都市扩展的步履很快就会把他们的生活赶到都市外的另一边缘角落。然而在我们的态度里并没有给予他们更多的理解。首席记者五小哥/文 程远/摄

　　订新闻冲浪 互动点播 赢彩屏手机MP3播放机！
　　任你邮印象30，30M大空间+彩信相册，免费试用！
　　快感体验尽在天堂《冰镜湖》 特別邀请传奇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