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承包鱼不能碰 “魔鬼监狱”残酷折磨村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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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4月02日03:33 长春-城市晚报 | ||
城市晚报吉林记者站电 自我省有名的星星哨水库被私人承包后,方圆5公里靠水生活的村民们就陷入了苦海中。任何村民不论以什么理由“碰”到鱼后,被水库的承包人抓去,就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毒打和灭绝人性的侮辱,老百姓称那里为“地下派出所”,是“魔鬼监狱”。据不完全统计,有近百名村民遭到非人折磨和共近20万元的非法罚款。最终,当地村民联名写信给洪虎省长。洪虎省长责令有关部门,限期破案,并由省检察院和省公安厅挂牌督办。永吉县检察院、永吉县公安局接警后,全力以赴,终于打掉了这些称霸一方、为非作歹 人格受辱身心摧残 居住在永吉县大岗子乡西响水5社45岁的村民田玉宝眼含热泪地向记者讲述了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悲惨一幕:2002年6月末,由于星星哨水库涨水,水库里的鱼顺着溢出的水被冲到各个河汊,田玉宝、田玉和、田玉才和李维峰4人带着一台打鱼机到水库上游老小庙子河里先后捕了3次鱼,共200多公斤。事后,他们将捕来的鱼一部分卖给同村的赵晓芳,剩余的另一部分家人吃了。同年7月11日下午2点时,田玉宝家中突然闯入七八名中年男子,其中有一个叫高国华的人穿了一身警服,他们进屋不由分说将田玉宝拽上停在院内的面包车,直奔水库的方向开去,车在水库旁的一个饭店门前停下来。当时的水库灌区管理局渔政站站长何少彬让田玉宝交待“偷”鱼的过程时,田玉宝还没等说话就被几名中年男子拳打脚踢。20分钟后,田玉宝被几人打得头破血流,那几名中年男子见田玉宝躺在地上呻吟,其中一个剃平头的男子强行让田玉宝跪在地上,让其头上顶一个空水瓶,如果水瓶掉在地上,田玉宝就会遭到几人的毒打。田玉宝遍体鳞伤,几次将水瓶掉在地上,几次遭打。最后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子从外面捡回一只蛤蟆要往田玉宝的嘴里塞时,田玉宝冒死反抗才逃过此劫。近两个小时的非人折磨后,田玉宝只好“交待”自己“偷”鱼的过程和同伙名单,之后被这伙人送到饭店的包房里。过了很长时间后,水库承包人于彬来到包房内,让田玉宝交1万元钱,还有他两个兄弟田玉才、田玉和哥仨共得交3万元的罚款。田玉宝称家里没有钱,刚刚花3.8万元买了车。于彬便说,用车顶罚款也行,但车只能作价2万元,还得交1万元的罚款。田玉宝苦苦哀求于彬,可于彬却声称罚3万元钱已经是照顾了。百般无奈下,惧怕再遭到毒打的田玉宝只好同意,于彬写了一份以车抵押罚款的协议,田玉宝又给于彬打了一张1万元的欠条,于彬才将田玉宝放走。第二天,田玉宝将1万元钱交给于彬。当时于彬给田玉宝出了一张写着“资源补偿费”的白条子交给了他,田玉宝回家后一病不起。而李维峰看到田玉宝进入被人们称为“地下派出所”的水库后惨遭不幸,并听说在何少彬手上有张黑名单,只要谁的名子上了黑名单,被抓住后就得挨打还要罚款,李维峰便开始了东躲西藏。20天后,李维峰找到搜登站镇张花岭村徐某找何少彬说情,交了2200元的罚款方将“偷”鱼一事了结。 谢宝福居住在东响水一社。2002年7月,谢宝福与亲属李忠双中午在村西河上游捡鱼时,共捡了有2斤多鱼。何少彬得知后带着4个人将他们强行带到水库于彬的办公室内。谢宝福问对方为什么抓人,自己又没在他们承包的水库上抓鱼,并问他们有执法证吗?于彬听到谢宝福的质问后,便对手下说:“安排他一下,看他老不老实。”这时上来五六个人开始轮流对谢宝福进行殴打。近半个小时后,于彬等人让谢宝福出去干活进行“思想”改造。于彬让只穿着短裤、背心、拖鞋的谢宝福从零下30摄氏度的冰库往出背约30公斤重的冰,如果谢宝福动作稍慢些就会遭到毒打。谢宝福共背30余趟,最后瘫在地上不能动时,于彬让其交5000元钱的罚款,谢宝福只好找亲属向于彬求情,交了2200元的罚款,于彬给其出了一张白条收据,谢宝福才离开了被村人称为“魔鬼监狱”的于彬的办公室。谢宝福回家后躺在床上1个月有余,才能下地活动。 张俊,居住在岔路河镇马场村2社,身强力壮、39岁的他自家养了百余只羊。2002年7月,张俊在放羊时,在河汊旁用手抓了2斤多1寸多长的鱼和虾。正在捡鱼时,被水库的巡逻员发现,并带到于彬的办公室里。刚进屋就有一个名叫王伟东的对其头部、面部、腹部殴打近30分钟后,由曲俊峰做了“笔录”,之后他们又对其轮流殴打近2个小时,张俊被打得满身是血,王伟东将张俊拖到外面的水池后,将其沾满血迹的上衣撕掉,又对其毒打了近30分钟,才扔给他一件破衣服,然后让张俊交3000元罚款。张俊忍着剧痛给朋友马连臣打电话,马连臣送来了1200元钱的罚款后,当晚11点钟马连臣将张俊扶回家中。 在采访中,许多村民告诉记者说:“看到当时张俊被打的惨状,在场20多名村民都掉下眼泪,当时张俊的妻子都被吓昏过去了。现在张俊什么活都不能干,家里饲养的羊都得雇人放。”张俊最后告诉记者说:“从去年到现在,看病就花了4000元钱,现在还没治好,胸部天天闷疼,这家快过不下去了,我真不如死了算了。” 居住在苇子沟四社的于景贵愤怒地向记者讲述了自己的惨痛经历。2002年6月,于景贵在河汊里抓了12条鱼,回家后吃了。当晚11点钟时,何少彬带着六七个人闯进家中将其带到水库于彬的办公室里。一进屋,就遭到毒打。约1个小时后,于彬令人将于景贵按在地上,用剃头工具在其头上剃了一个奔驰车的标志,然后让其到院子里跑步,后又让其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形象,于景贵哭着恳求于彬不要对其侮辱时,于彬却说:“我给你剃的头,还没管你要钱呢!”当晚他们用手铐将于景贵铐在椅子上。接连6天下来,白天,于景贵被人看着干活,晚上做操,如蹲马步等。经受百般侮辱的于景贵,几次想从楼上跳下去时,都被于彬的手下发现并遭到毒打。最后于彬让其交5000元钱的罚款。于景贵的岳父见姑爷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便托人给于彬交了1500元的罚款,又写了2000元的欠条,才将奄奄一息的于景贵扶回家中。据当地村民反映,村民孙中祥因捡了几个贝壳,至今仍被于彬留在水库上“改造”。他的母亲现在病危之中,于彬仍不让其回家看望。 各村村民谈“鱼”色变 刘彬,今年只有14岁,居住在大岗子乡苇子沟村。2002年7月的一天下午,刘彬在田地里捡了一个破网。他放牛时在稻田地旁网了10多条一寸多长的鱼,正当刘彬网鱼时,被看水库的人发现,其被带到于彬的办公室内。刘彬刚走进屋内,就有4名男子轮流对其殴打,最后,还让刘彬自己打自己500个嘴巴子。约4个小时后,何少彬给刘彬做了“笔录”,然后将他关在饭店的包房内。为了防其跑掉,白天于彬令人用铁丝从外面锁住。据刘彬的母亲讲述说:“村邻告诉我,刘彬偷鱼被水库抓去了,第二天,于彬让我送去5000元钱的罚款,我借了几家钱没借到,便来水库找于彬哀求他放人,可是于彬却说,钱没拿着,不能让你看刘彬,我只好回家东借西借凑了800元送去,当时,刘彬的姑姑见侄子被打得脸都变形了,便与于彬争吵起来,于彬表示如果再吵,就重新将刘彬抓起来,我只好将刘彬带回家中,刘彬在那里被扣押了三天两夜。刘彬回家后,每日都惊恐不安,一听说渔政的人来了,就把自己埋在草垛里,一呆就是几天。” 张晓虎今年15岁,居住在南响水村。2002年6月时,张晓虎去石桥下河沟里洗澡,水性好的张晓虎从河水中捞了几条两寸长的小鱼在手里玩。正当张晓虎玩得兴奋时,来了两个中年男子,自称是水库管理所的人,称张晓虎抓鱼破坏水利资源,将其从河里抓起来一顿毒打,年幼的张晓虎经两名男子20多分钟的殴打后,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能动。尽管来了许多村邻纷纷求情,都没能制止这两人的暴行。张晓虎的母亲王艳波听说后赶到,跪在地上为儿子求情,但两名男子仍不肯罢手。后在村民的帮助下给两名男子凑齐了200元罚款钱,两人才气势汹汹地离去。从此,家人不敢在张晓虎的面前说“鱼”字,而且全家人也不再吃鱼。陈忠海也是南响水村5社的村民,2002年6月末的一天晚上10点多钟时,陈忠海与村民齐延春、林德雨、周万广带着一台打鱼机在村旁石桥下抓鱼时,被何少彬带着10多人将4人带到星星哨水库于彬的办公室里,随后用铁丝将他们的腿绑在一起,系成一排跪在地上,让4人各交8000元钱的罚款。陈忠海称家中没钱,立即有四五个中年男子先用鞋底打其嘴巴,后又拳脚相加,共持续3个小时之久。何少彬等人分别给他们“取”了偷鱼的材料,其中有人问陈忠海愿意“蹲”还是愿意罚,陈忠海表示愿意“蹲”时,又遭到近1个小时的毒打,后在于彬的监视下,陈忠海给家人打电话让送罚款。 林德雨、齐延春在分别惨遭3个小时的殴打后,都打电话给亲属让他们来交罚款。亲属在找熟人跟何少彬说情后,林德雨交了2200元钱的罚款,齐延春交了2000元的罚款,周万广交了2000元钱的罚款,他们将钱交给何少彬后,何少彬分别给他们出了白条子,他们才互相扶着回到家中。陈忠海回到家后,几度欲轻生,都被妻子和女儿发现后制止。记者在采访中,陈忠海的女儿说:“从爸爸出事后,我害怕见到鱼,也从来没再吃鱼,我家过年也没买鱼。”村民刘某告诉记者说:“只要水库渔政所的车来到村上,村上的男子全跑。孩子们见到车来,都跑回家先看看自己家有没有鱼。张二小今年只有10岁,不久前,城里的亲属给他送来两条金鱼养着玩。一天,他听说渔政所来人了,往家跑时摔在地上把门牙都撞掉了,回家把两条金鱼活活埋了。村上住着40多户人家,基本没有吃鱼的,因为,只要渔政所的人听说谁家吃鱼了,那鱼就是水库的,谁家就要大难临头。后来就是看见沟旁有鱼,都没有人敢去抓,何少彬对村民说过,‘水库的鱼就是蹦到你家锅里了,你也得给我捞出去,就是全水库的鱼都死了,也不许你们捡,否则就得上名单按规定处理。’所以,整个村子里的人不吃鱼,也不谈鱼。”村民王品思居住在西响水5社。2002年6月,他在自家稻田地里看水时,发现地里有四五条鱼,便抓住拿回家吃了。谁知5天后,于彬却带人闯入王品思家中,王品思从后窗跳出逃跑。由于西响水许多村民都曾在自家的水田地里以及门前河沟旁捡些鱼回家食用,所以人人惴惴不安。于彬、何少彬称,不论村民在哪里捡到的鱼都是属于水库的,都是破坏水利资源,就必须罚款。而且他们手中已有一张名单,已经掌握村上都有哪些人捡了鱼。6天后,村书记曹永霜带领曾捡到鱼的几家妇女前去交罚款,王品思的妻子交了1000元钱的罚款后,又写了1500元的欠条,方才结束了王品思的逃亡生活。 鱼霸为何如此嚣张 记者在村中进行了4天的采访,听了数十名村民的哭诉,这些村民有的将衣服脱掉,让记者与在村中调查此案的永吉县检察院的工作人员看。虽已时过1年,但留在他们身上的伤痕却清晰可见,而村民们给记者和检察院同志所看的罚款收条上,全部都是写着“资源赔偿费”的白条子,上面只有收款人于彬同何少彬的签名。为什么于彬、何少彬敢如此称霸一方,并作出令人发指的事呢?4月1日,记者采访了永吉县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他们告诉记者说,永吉县星星哨水库灌区管理局自2001年4月6日将水库包括苇子沟石坝内的水面,从大坝至上游南响水大桥承包给于彬时,将灌区内渔政管理所也承包给了于彬。而且在合同上承包主项中注明《依法实施渔政管理》,即永吉县星星哨水库灌区管理局渔政站,是执法单位,而且何少彬有省水利厅发放的渔业行政执法证,是国家授权的行政执法人员,可以依法实施渔政管理。可是何少彬等人却因为有了这张“保护伞”后,利用手中的职权恐吓当地村民。很多村民见何少彬有执法证,又慑于于彬等人的淫威,即使自身受到百般摧残,也不敢去告发。这些村民在捕鱼时,并没有破坏水资源,有的村民在自家的水田地、河汊里、门前的水沟里捡鱼,不属于破坏水利资源,并没有触犯国家法律,却遭到于彬、何少彬等人的毒打以及人身侮辱,甚至非法拘禁、劳动改造等。何少彬等人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国家法律。他们利用手中职权大肆罚款,按《水利法》规定,村民如果侵犯到于彬所承包水库的范围内,只能是说服教育,或者按照情节处以50至150元的罚款。如果说田玉宝等4人的行为触犯了《水利法》的有关规定,按照情节也不应该交1万元钱的罚款,而于彬和何少彬的罚款最低标准都是在2000元钱,近20万元的罚款完全属于非法操作。检察院工作人员表示,他们自从接到上级转警后,已经走访了6天,在查得大量事实后,已将何少彬以涉嫌滥用职权罪先行拘留。永吉县岔路河公安分局的民警在接警后,根据大量事实,将于彬、曲俊峰,王伟东、王景华抓捕归案。 案件最终的进展,于彬、何少彬等人应受到什么样的法律制裁,深受其害的百名村民将得到如何说法,本报将继续跟踪采访。 城市晚报记者冯丽媛/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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