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桂网－南国今报见习记者 杨建林 通讯员 余仕辉

　　2000年12月29日，原来宾县人梁某和黄某收到了柳州地区中级法院下达的一份判决书，3年前二人诉国有迁江华侨农场下属的淀粉厂（以下简称“淀粉厂”）因排放污水造成鱼群死亡的侵权纠纷案终于有了最终结果。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基层法院曾经两次一审判决，要求淀粉厂赔偿他们的损失均为几十万元，为什么在终审判决书中，就变成了区区2万

元？

　　原告：辛苦三年鱼群却被污水毒死

　　1993年8月27日，梁某和黄某二人承包了来宾县石陵乡政府位于华侨农场附近的九龙水库进行养鱼，承包期10年。从承包之后至1996年6月，二人在水库内共计投放草鱼、鲢鱼和罗非等各种鱼苗40余万尾，累计投资20余万元。

　　梁、黄二人原计划在1996年底进行一次抽水，以便捕鱼清库，可是1996年12月初，他们惊奇地发现水库里的水逐渐变黑，到了19日之后，水库内出现鱼群大量浮头、死亡的现象。他们怀疑是附近淀粉厂排放的污水渗漏污染引起的。为减少损失，二人又投资近万元，在水库中游一带堆起淤泥拦坝，想隔断污染的源头，但仍然没有能够阻止水质的继续变黑和鱼群死亡。

　　12月27日，梁、黄二人向来宾县环保局报告了这一异常情况。环保局当即派出工作人员到现场查看，并对水质进行了检验，结果从中检测出能够导致鱼群死亡的氰化物（CN）。1997年1月16日，柳州地区、来宾县两级环保监测站再次对该水库水质进行抽样监测，仍然发现水中有多项指标超标。柳州地区环保监测站认为，是淀粉厂的外排废水通过地下渗漏或溶洞进入水库，并且认定水库附近没有其他工业污染源，这些废水“是造成水库水受污染的主要的、也是惟一的原因”。

　　1997年3月31日，梁、黄二人将淀粉厂告至来宾县法院，要求赔偿损失442057.15元。

　　被告：排放污水对鱼群不构成威胁

　　面对环保部门出具的水污染调查监测报告，淀粉厂的辩驳却显得振振有辞。他们称，自建厂以来，所有污水均是直接排进九龙水库，但却从没有发生过水库污染导致鱼死亡的事件；况且，从1993年以后，厂里已按环保部门的要求，修建了三级氧化水塘，废水经过沉淀挥发、自然净化而没有直接进入水库，不会对水库造成污染，同时，水塘里也没有溶洞，废水不会通过溶洞大量渗漏进水库。淀粉厂甚至认为，即使有渗漏也是少量的，不会造成鱼的死亡。

　　但是，经过来宾县法院审理查明，淀粉厂废水虽然排进了三级沉淀池塘，却是让废水自然沉淀，渗漏到地下和挥发掉，并且由于废水未经任何无害处理，附近一带常年污臭难闻，尤其在生产期间更是如此。

　　法院：被告该赔，具体数额却应由原告举证

　　1997年至2000年间，来宾县和柳州地区两级法院先后3次开庭审理了这起由于水污染事故引起的特殊侵权损失赔偿案。在掌握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两级法院都认定被告农场淀粉厂的外排污水是导致鱼苗死亡的直接原因，应承担由此造成的赔偿责任。然而，在具体赔付多少这个问题上，两级法院也都认为由于原告没有能够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受污染致死的鱼苗价值，因此在判决被告赔付的金额上，出现了本文开头所提到的巨大差距：

　　1997年4月，来宾县人民法院受理此案后，曾就损失情况向渔政管理部门征询意见，但由于原告梁某和黄某已经按照环保部门的建议，对受污染的死鱼进行了掩埋处理，导致能够证明损失价值的现场事实失灭，渔政部门表示没有取得原有材料无法受理。法院又委托广西水产局对水库的渔业损失进行计算，该局也称“渔政管理机构没有取得现场的各种资料，无法给予计算”。最后，原来宾县人民法院只能按照自治区水产研究所一位专家根据当时鱼苗的成活率、生长情况和市场价格进行的估算，判决农场淀粉厂赔偿29万元。

　　被告不服，提出了上诉。1998年5月，柳州地区中院以原判事实不清为由，裁定发回重审。由于依然没有鱼苗损失的事实依据，来宾县法院只能再委托畜牧水产部门进行估算，这回的结果是损失“在35万至42万之间”。法院最后根据这一估算结论折衷判决：判令农场淀粉厂赔偿37万元。

　　被告依然不服，再次向中院上诉。2000年12月1日，柳州地区中级人法院作出终审判决：“两原告应对鱼的死亡数量承担举证责任……由于时过境迁，不可能再查清，对原告的鱼死亡损失，只能酌情确定”。因此，中院判令被告赔偿损失2万元。

　　律师观点：处理死鱼前应保留证据

　　明明打赢了官司，却又因证据不足，无法获得自己认为合理的赔偿金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呢？就此问题，记者采访了柳州市红盾律师事务所的韦祖检。韦律师认为，在诉讼的过程中，不论是原告或被告对自己提出的主张都有责任提供证据加以证明。没有证据或者所提供的证据不足以证明自己所主张的事实的，由负有举证责任的当事人承担不利后果。

　　就本案而言，案由属于特殊侵权损害赔偿，根据《民事诉讼法》关于举证责任的法律规定及相关的司法解释，实行举证责任倒置，即由被告承担举证责任，但并非原告就可以完全免除举证责任，即作为本案原告的梁、黄二人不但对水污染造成损害的事实承担举证责任，而且对损害的结果也有责任举证。梁、黄二人按照环保部门的建议，对受污染的死鱼打捞后进行了掩埋处理是正确的，但在掩埋处理之前应请有关部门对死鱼的量进行评估，将这方面的证据保存下来作为索赔的依据。本案中由于梁、黄二人对这方面的证据不注意提取，造成证据灭失，无法准确地确定受损失的量，在这种情况下，法官只能依据自由裁量权，根据实际受损情况酌情确定。

　　作者：杨建林 余仕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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