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三省区，连环诈骗涉案金额上亿元，虽然犯罪分子狡猾多端，但发财的美梦终于破灭———

　　非雪 赵耀 本报记者 史万森

　　2003年3月13日，内蒙古包头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被告人朱晓云犯票据诈骗

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全部个人财产；被告人马荣富犯票据诈骗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全部个人财产；被告人李春平、谢明祥犯票据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全部个人财产。其他8名涉案被告人也均被作出有罪判决。至此，一起涉及全国三个省区的巨额票据诈骗案落下帷幕。

　　假汇票惊现鹿城

　　就在新千年即将过去的时候，包头市商业银行金鹿支行和建行包头分行九原分理处却几乎同时出了大事。

　　商行金鹿支行这边，副行长李春在追索一笔到期的质押贷款时，发现质押物———那张工行常州分行的498万元的承兑汇票是假的，便开始了追贷行动。但此后的一个多月里，贷款的包头市泰德实业有限公司经理彭林双只陆续偿还了贷款本金和利息110.8万元。

　　建行那边，在11月底的一次业务检查中发现了一张假承兑汇票，于是开始在全行范围内对此类汇票进行核查。九原分理处副主任惠重生发现一张中行武进支行的480万元的承兑汇票也是假的，而且这张汇票已由包头市百丰矿业销售有限公司贴现。更令他紧张的是，这张汇票是他按照分理处主任孙永春的指示去常州核保的，而且这笔贴现业务的经营主责任人也是他。前思后想，惠重生还是向上级领导作了汇报。

　　两起案件先后报告了包头市公安局。公安机关迅速立案，控制了有关涉案嫌疑人。

　　乍看起来，这两起案件没什么联系。商行所报的是一起贷款诈骗案，建行所报的是一起票据诈骗案，而且包头市泰德实业有限公司经理彭林双和包头市百丰矿业销售有限公司经理谢明祥也没什么特殊关系。但随着侦查工作的展开，一个关键人物———马荣富从幕后走上前台。公安机关发现，彭林双和谢明祥用来质押贷款和贴现的假汇票都来自这个叫做马荣富的江苏人之手，而且包头市有关银行工作人员去所谓的发票行核保时都有他“保驾护航”。

　　马荣富落网，牵出了更大的鱼。原来，这两张汇票之所以能够在使用中成功地骗过银行的审核，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们都通过了貌似正规的核保程序。在商行和建行工作人员到该汇票上标称的出票行进行查询时，每次都有所谓的出票行工作人员接待他们并出据汇票真实的证明。一切迹象显示，这两张假汇票不是偶然出现在包头的，而是来自一个分工细致、组织严密的犯罪团伙。在公安机关的追查之下，马荣富背后的“大人物”———一个叫张萍的女人在北京落网。经过审查，这个女人的真实姓名叫朱晓云，是整个案件中的核心人物。与朱晓云同时落网的还有她的同伙李春平。

　　连环套鹿城捕蝉

　　2001年10月，本案经公安机关侦查终结，认定马荣富等人票据诈骗978万元。10月30日，包头市公安局以马荣富、朱晓云、李春平、谢明祥等人涉嫌票据诈骗罪，彭林双涉嫌贷款诈骗罪，惠重生、李春等人涉嫌对违法票据承兑、付款、保证罪，向包头市人民检察院移送起诉。

　　经过公安、检察机关的充分查证，这起连环骗局渐渐清晰起来：

　　2000年春天，包头市泰德实业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彭林双与他的哥哥、包头市双龙集团法人代表彭林秀想投资一个大型娱乐场所———双龙俱乐部，可一直苦于没有资金。5月，彭林双通过两个南京的“朋友”认识了“能人”马荣富。马荣富告诉他，他可以办一种“银行体外循环的承兑汇票，息差(好处费)8%”。彭、马一拍即合，迅速在江苏省常州市以泰德实业和中国包装物资总公司常州经济发展公司的名义签定了一份价值544万元的假钢材购销合同。之后马荣富立即联系朱晓云，朱便安排李春平送来一张498万元的假承兑汇票，彭林双当即付了3万元现金，买下了这张巨额汇票。

　　有了汇票，还需把它变成现金。彭林双立刻返回包头，找到包头市商业银行金鹿支行原副行长李春，要求用此汇票质押贷款。李春请示市行后，带领信贷员赵广威与彭林双于5月26日到常州核保。

　　核保的人来了，朱晓云、马荣富等人的“售后服务”马上跟了上来。5月29日，李春、赵广威没有按照银行的规定核保，而是在朱晓云、马荣富等人的安排下，持该汇票的查询书来到出票行———工行常州分行。一名自称是该行营业部主任杨晓平的接待了他们，并在其查询书上签署了“此票是我行签发”的意见，并加盖了中国工商银行常州分行业务专用章。事后查明，这营业部主任和业务专用章都是朱晓云等人精心安排的。假汇票顺利过关，彭林双又付给马荣富6万元。

　　李春、赵广威返回包头后，没有审查此笔汇票的购销合同及货物增值税发票等相关文件，使彭林双用这张假汇票以“泰德实业”名义贷得498万元。钱到手后，彭林双并没有像他所说的去购买钢材，而是将其中大部分借给他的哥哥，用于双龙俱乐部的扩建和装修。案发后，在侦查阶段，彭林双两次作出还款计划，但由于他实际上无力偿还，造成包头商行近400万元损失。

　　话说回来，彭林双“空手套白狼”成功后，在包头市急于发展、急于融资的商人们中间渐渐传开来。有一个人动心了，他就是包头市恒金物资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李向阳。2000年7月，李向阳认识了马荣富。同上次一样，马荣富又抛出了办理承兑汇票解决资金的诱饵。李向阳当即找到包头市百丰矿业销售有限公司法人代表谢明祥。谢明祥本是广东人，在包头市打拼了多年，生意还算不错，因他急需资金，便认准了这条融资捷径。但他在银行里没有过硬的关系，便托李向阳联系贴现行。这样，李向阳的一个关系吕红便加入了这一局游戏。事成之后，吕红连借带拿十多万元，分了一大杯羹，案发后被公安机关抓获。

　　通过吕红，谢、李二人认识了一个关键人物———建行包头市分行九原分理处主任孙永春。一阵觥筹交错之后，孙永春表示可以办理贴现。趁热打铁，李向阳赶紧联系马荣富。7月23日，谢、李等人在常州以百丰矿业的名义与朱、马一方的常州兰陵电器有限公司签定了一份价值1030万元的假钢材购销合同。李春平随即送来一张480万元的假承兑汇票，谢明祥也当即付给马荣富3万元。

　　包头这边，接到李向阳的消息后，吕红找到孙永春，孙指派分理处副主任惠重生与吕红持查询书前往中行常州武进支行核保。7月27日，惠重生、李向阳、吕红，在朱、马等人的安排下，在一场同上一场大同小异的核保闹剧中客串了一回后，确认了该汇票的真实性。戏落幕后，马荣富同样又从谢明祥手中拿走了6万元。

　　回到包头后，谢明祥一番操作，用这张假汇票成功贴现466万元，并在一个星期内，将其中458万多元用于偿还个人贷款，借给李向阳、吕红等人。此后，朱晓云、马荣富等人又来包头向谢明祥、李向阳索要了23万元“好处费”。案发后，虽经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全力追缴，这一张假汇票仍给建行造成近380万元的损失。

　　公诉人抽丝剥茧

　　2002年8月21日，当公安机关将此案再次移送起诉后，案情基本明朗了。然而狡猾的犯罪分子依然在负隅顽抗。朱晓云始终不承认自己的罪行，拒不交代犯罪事实。经过认真研究，检察官们决定请求兄弟省市检察院协助，从证据入手，彻底查清这一犯罪团伙的犯罪事实。

　　2002年9月18日，包头市检察院向福建省福州市检察院发出协查函，请求协助调查朱、马等人在福建的犯罪事实。经福州市检察机关查实：1999年12月、2000年3月、6月、8月，朱晓云、马荣富等人先后为福州开发区金山房地产公司副总经理徐春兰、福建祥盛经贸有限公司总经理徐泽熙等人提供12张、总价值6405万元的假承兑汇票，并与购票人共谋签订假合同，冒充出票行工作人员欺骗前来查询的银行工作人员，使假汇票成功贴现，给国家造成重大经济损失，朱、马等人获利近400万元。

　　与此同时，山东省检察机关也提供了朱晓云等人在山东的犯罪事实：2000年10月至2001年1月间，朱晓云、李春平与樊福海等6人(均已被判刑)及山东丹侬泰德股份有限公司经理王茂忠相互串通勾结，采用同样手段，用15张总金额9090万元的假承兑汇票在交通银行济南分行贴现，造成实际损失近3000万元，朱晓云实际获赃款130余万元。

　　检察官在审查公安机关移送起诉的材料时，谢明祥案中一个被遗漏的重要人物———建行包头市九原分理处主任孙永春出现在检察机关的视线中，一个细节引起了检察官们的注意。2000年8月1日，谢明祥的“百丰矿业”在九原分理处存入500元开设存款账户，提出贴现申请并提交了企业的财务报表。同日，在孙永春的主持下，分理处召开会议决定同意办理此笔贴现业务，并确认惠重生为该贴现经营主责任人。同日，信贷科长王建中、信贷员李秀峰在未核实百丰矿业的财务报表的情况下，制作了汇票贴现申报书，并在孙永春授意下虚列该企业月均存款50万元。8月2日，九原分理处将此票业务报市行审批。市行于8月4日下达了贴现计划。但九原分理处已在8月2日将此票贴现业务扣息后的466万元打入百丰矿业账户，到了8月8日“百丰矿业”账户就仅剩8万余元了。

　　建行九原分理处的做法违反了票据法和银行的有关规定，孙永春的行为已构成了对违法票据承兑、付款、保证罪，检察机关依法对其进行追诉。

　　在审查原包头市商业银行金鹿支行副行长李春的犯罪行为时，检察机关还查明了他的另一起犯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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