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料桶为何挪位…… ——宝山“九·二”杀人抢劫案侦破纪实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15日14:42 新民晚报

本报记者潘高峰

　　中国的公案故事中，“青天”断案多以见微知著、明察秋毫见长。他们往往能注意到许多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并从中找到开启破案之门的“钥匙”。

　　戏剧性的情节并不是只在故事里才有。去年9月，在侦破一起发生在宝山的杀人抢劫案中，刑侦人员就是从一个极小的细节上得到启示，牢牢把握住了破案的关键……

　　新房凶案推门见血

　　2002年9月2日下午2时。宝山逸仙路某高层17楼。

　　张某陪亲戚看完病回到家中，惊讶地发现防盗门大开，一只拖鞋落在门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张某心头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冲进家门，刹那间，她惊呆了：新装修好的家中一片狼藉，墙上、地上四处飞溅着点点血迹，在客厅靠近阳台的门口，丈夫蔡某无力地侧卧在血泊之中……

　　光天化日发生了上门抢劫杀人案！宝山公安分局民警接警后迅速赶到现场，发现被害人身中数刀，已经气绝多时。经了解，被害人蔡某系浙江某公司副总经理，几年前来上海定居。案发地是蔡某5月份刚装修好、入住仅4个月的新房。

　　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一支队与宝山分局刑侦支队迅速成立了“9·2”专案组。经现场勘查，侦查员发现这套装修豪华的住房门窗完好，被害人的衣服口袋被翻动过。经家属清点，死者生前使用的一部厦新手机和随身携带的2000多元现金被劫。

　　与此同时，法医的鉴定也有了结果，死者身上有七八处刀伤，致命的一刀从左后肩刺入，深达17厘米，伤及肺叶。技术人员还在现场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血迹。死者的一双拖鞋一只在大门外，一只在尸体旁，很显然，犯罪嫌疑人是在门外突然行凶，一直追杀死者到死亡地点。死者的妻子告诉侦查员，案发当日12时左右，曾经接到丈夫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当时一切正常。

　　在勘查中，有一个细节引起了侦查员的注意：几桶用塑料袋装着的涂料，摆放在防盗门门口。本来，新装修好的居室门口有几桶涂料不足为奇，但据死者的妻子回忆，这几桶涂料原来存放在门口的纸箱里。看来，这几桶涂料与案情大有关系。

　　扑朔迷离线索中断

　　根据对整个现场情况的分析，专案组有了初步的判断：凶手是为谋财而害命，应该与死者相识，其身份可能与涂料有一定关系，此外，凶手在作案时受伤，如果不是住在附近，乘出租车逃离现场的可能性很大。

　　很快，各路线索纷纷汇总到专案组。9月3日凌晨3时，一名出租车驾驶员前来反映，案发当日1时20分，他驾车沿逸仙路、三门路行驶遇红灯停车时，一男子拉开车门窜了上来，被拒后下车。那人右手上缠着一个蛇皮袋，有血迹，十分可疑。这一线索很快在另一名群众的反映上得到了印证：9月2日1时20分，在逸仙路、三门路口，一个手上缠着蛇皮袋并有血迹的外地男子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转而搭乘一辆车牌末尾为“473”的蓝色出租车离开……

　　沿着这两条线索追查，专案组不久就找到了那辆蓝色出租车。据驾驶员回忆，9月2日下午确有一名男子扬招前往闵行某建材市场，当时这名男子用一张沾有血迹的百元人民币付了车费。经化验，这张人民币上的血迹与案发现场发现的第二人血迹一致，显然，这名右手受伤的男子有重大嫌疑。

　　从“案发现场被移动的涂料桶”到“嫌疑人在建材市场下车”，这两条线索相互呼应，引出一个结论：犯罪嫌疑人与装潢存在密切联系！在闵行公安分局的大力配合下，专案组在嫌疑人下车的建材市场周围开辟“第二战场”，重点对从事装潢的有关人员进行调查。

　　然而，看似“曙光初现”的案情，随着调查的深入却突然走入了死胡同：死者生前所有接触过的人、包括曾为死者装潢新居的工程队被一一排除，犯罪嫌疑人依然没有浮出水面。

　　柳暗花明万里追凶

　　专案组再一次对前期调查工作进行梳理，还是肯定了“犯罪嫌疑人与装潢存在密切联系”这一判断。

　　侦破重点不能改变，但调查必须更为细致。专案组扩大了对从事装潢人员的调查范围。9月5日，负责为被害人装修的包工头回忆起一个人。当时此人曾自己找上门，一边帮忙贴墙纸，一边向包工头“讨生活做”，但老板没有同意，此人不久就离开了。经工人们回忆，此人姓罗，湖北人，暂住在闵行。

　　专案组马上展开调查，发现罗某9月1日前还在闵行一带活动，但案发后突然去向不明。

　　9月6日，专案组直奔罗某湖北老家，却扑了个空。不过，根据罗某父母的血液鉴定，案发现场的血迹正是罗某留下的。专案组再赴湖北。10月16日，专案组找到了罗某的好朋友小林，小林称罗某曾在武汉呆过10天。但9月13日，罗某突然不辞而别。10月12日，罗某在网上最后一次和小林联系，自称在河南信阳，身边很缺钱。此后，就再无音讯。

　　专案组判断罗某可能会再与小林联系。果然，11月3日，罗某与小林联系，让小林汇钱到新疆昌吉自治州某理发店，收款人李某。

　　罗某原来躲在新疆！这一点，罗某对最好的朋友也撒了谎。事不宜迟，专案组马上派出追捕队飞赴新疆。11月7日，在新疆警方的帮助下，追捕队的两名侦查员乔装改扮，以“洗头”的名义混进了那个洗发店。与此同时，警方派人将汇款单送进理发店，要店内人员凭“李某”的身份证签收。

　　店内一名男子听说有汇款，马上叫来了一名女子，一同过来签收。追捕队立刻行动，将两人当场擒下。经突审，该女子正是李某，而男子则是嫌疑人罗某的中学同学。根据两人的交代，追捕队乘胜追击，赶到罗某藏身的一家面馆。当侦查员出现在罗某面前时，罗一脸惊愕：“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没想到这么快……”

　　凶手到案交代一切

　　罗某很快交代了整个犯罪过程。

　　原来，早在当初上门寻工作时，罗就从豪华的装修上判断出，这是一个有钱人家。根据他曾当过装修小工的经验判断，一般新装修的家里总会多出几桶油漆没用完。于是，在九月二日中午十二时五十分左右，他以“帮老板拿油漆”的名义找上了门。

　　果然，被害人蔡某没有怀疑，开了门并告诉他油漆就放在门外的纸箱子里，让他自己拿。罗拿了油漆，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决定放手一搏。于是他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再次敲开了被害人的家门。

　　开门后，罗握紧匕首对着被害人就是一阵乱捅，被害人受伤后夺路而逃，罗一直追杀到客厅里，纠缠中两个人一同倒在地板上，罗不慎被自己的匕首划伤了右手，而被害人却身中数刀，力尽而亡。罗某在劫得手机和现金后，把身上的血衣塞进一只蛇皮袋内，裹在受伤的手上，匆匆逃离现场。

　　本版插图叶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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