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回归到不需要暂住证的时代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21日03:38 中国青年报

　　宝中是我认识的一位来自河南信阳的小伙子，23岁，在北京以收破烂为生。他告诉我，他一年中被收容遣送过两次。“但这已经很幸运了，我哥哥才倒霉透了。他被遣送回去，刚刚回来到了北京火车站，又被遣送回去，多花了好多钱。”

　　而令我感到震惊的是，我本以为他会对不合理的收容制度充满怨恨，可他没有。仿佛收容一次就像身上被蚊子咬了一下，拿巴掌拍拍就过去了。他说，他有自己的办法对付被收容遣送，他们乡从信阳来京收破烂的多半沾亲带故，一人有难，大家相助，他们河南人多，收容以后一般不会挨打。他被收容后，本来是遣送回信阳的，由于有亲戚拿钱作保，火车到安阳他就下车了，省了一半的路费，然后又折回北京了。仿佛一场游戏一场梦。

　　宝中想的很简单，在北京收破烂总算是有个落脚点，起码能够养家糊口。若回老家不来了，挣一分钱都难，孩子谁来养？养不起孩子，自己老了谁来养？

　　所以说，虽然北京有严厉的收容遣送制度，但像宝中这样的农村青年还是很向往，百折不挠，无怨无悔，只是为了生存。

　　对于宝中来说，北京严厉的收容遣送制度，还没有到了让他们倾家荡产、九死一生的地步，所以他们认同了，承受了。他们虽然很无奈，但似乎已经很麻木很习惯了。至于公民权利，不是他们敢期待的。

　　长久以来，人们尤其是来自农村的人们，对于现行收容遣送政策视为自然而然。即使对屡屡发生的收容致死人命事件有非议，也是一事一议，没有人想到使用法律手段维权，不会期望根本性的改变。古人说，民不告，官不究。数千百年来，中国农民形成了“饿死不告官，冤死不告状”的传统，并渗透到骨子里。

　　农民集体无意识，但并不意味着全民无意识。

　　今年4月，恶果不断的收容遣送制度因“大学毕业生孙志刚收容被殴打致死事件”被新闻界曝光，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全国人的广泛关注。据《中国青年报》报道，5月14日，三位30岁的法学博士联名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交了一份名为“关于审查《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的建议书”。这或许是以后彻底废除收容遣送制度、建设公民社会、促进政治文明的一个良好开端。

　　感谢新闻媒体的仗义执言，对涉及的敏感问题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社会责任感，这正应了普利策的那句名言：“倘若一个国家是一条航行在大海上的船，新闻记者就是船头的瞭望者。他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及时发出警报。”

　　总有一天，我相信，像1918年毛泽东来到北京、1923年巴金前往上海不需要暂住证一样，我们将很快回归到自由迁徙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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