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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资十万白挖一场 挖女尸“工程”六大质疑(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22日10:36 沈阳今报


挖女尸工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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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女尸工地现场

  今报记者 吕映辉 房立/文 梅天磬/摄

  新闻回放

  家住沈阳市东陵区汪家乡汪南村的村民田宝富,在2002年11月25日晚,将与自己离婚7年但一直同居的“妻子”杀死后,并将其抛入灌溉稻田地用的电井里。

  2003年1月15日,承受不住巨大心理压力的田去派出所自首。派出所于是开始了取证调查工作。但是由于被害人被抛入的电井的直径只有半米,而井深却至少达到25米以上,因此这给公安机关取证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在采取了自制抓钩设备打捞、雇佣人下井打捞等办法取证时,除获得少量证物外,尸体一直未能打捞上来。

  为此,公安机关及有关部门研究决定,由区财政拨款,花钱雇佣沈阳东方水利有限公司的工程队负责打捞尸证。于是,在先后动用了一台挖掘机、两台15吨解放翻斗车、一台132货车、一台铲车、一台抽水机、两台发电机和四台潜水泵等机械设备,每天10多名专业挖井工人和民工,奋战了9天,在10多亩的稻田地里,挖掘出一条60余米、东西宽30余米、最深处近20米、足有六七层楼高的大坑。

  而记者经过调查,这项工程耗资将大大超过10万元。

  花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挖一个大坑找证据,而这个证据能否找到,这种取证的方式是否合理,证据的经济成本究竟有多大,一时间成为人们和今报关注的焦点。

  2003年3月25日,今报以《掘地十亩寻女尸》为题,报道了发生在沈阳市东陵区汪家乡汪南村派出所为一起杀人案件而展开挖井取证“工程”的新闻事件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普遍关注。一个多月以来,记者多次对这一取证“工程”进行追踪采访,结果到处碰壁。从零星收集到的一些情况来看,取证“工程”本身及其出现的相关问题,令人质疑。

  质疑一:尸体未挖到,大坑为什么要填上?

  5月4日,记者得到消息,当初负责挖女尸的沈阳东方水利有限公司的工程队于当天再次进入施工现场,开始填埋大坑。

  当天下午,记者赶到现场,看到有两台挖掘机在现场工作。记者问旁边的一位施工人员:“女尸挖出来了吗?”施工人员说:“没有。”

  记者又问:“没挖出女尸,大坑为什么要填上?工程款给你们没?你们听说这证据还取不取了?”

  就在这人还要再搭言时,记者却看到从他身后过来一男子,用左手碰了他一下,之后,这位想说话的人便再也不做任何回答。见到这种情形,记者便转到另外两个人旁边询问,也是没人搭话。

  经记者一再追问,其中一位工头模样的人说:“你别问我们了,上面不让我们说,我们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干活的,让咱挖咱就挖,让咱填咱就填。你们去问上面、问派出所吧!”

  就此事,5月4日,东陵区汪家乡汪南村派出所的有关领导对记者说:“把大坑填是区政府的决定,出于几点原因,一是挖大坑时道路被占了,农耕时节,道路不畅影响农耕。二是区政府考虑到大坑旁边的380伏高压电线杆,在挖大坑的过程中已经倾斜,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人来人往怕砸着人。三是如不把大坑填上,一旦倒塌,高压线掉到大坑里,坑里全是积水,在目前的农耕时节,其隐患更是巨大。”

  “农忙时节,不能耽误农民种田。案子破不破是你们公安局的事,区政府必须把老百姓的生活安排好。”汪南村派出所的有关领导转述了区政府的话。

  对此事,汪南村村书记闻景春说,“农民来村里找了,要求种地。”

  另据记者了解到,把大坑填上是东陵区政法委的决定。5月20日,记者把电话打到了东陵区政法委欲了解填坑原因。

  区政法委办公室的一位接电话的女同志一口回避了所有问题,并说:“你是从哪得到把坑填上是区政法委的决定。就是政法委的决定,也是集体的决定。问案子,你找东陵区公安分局,我们不负责案子。”

  尸体没挖到,大坑说填就填上了,证据未取到,案子迟迟不往沈阳市人民检察院报,这都是哪个部门做出的决定?有关单位对填坑的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究竟是因为什么?

  质疑二:此案为什么一直没上报市检察院?

  汪南村派出所的有关负责人说:“区政府拿钱挖坑,政府有权决定将坑填上,我是执行命令。如果案件定不了,上面说需要再挖开就再挖。

  4月30日,我们曾经将案子送到市检察院,因为五一放假,市检察院没收。五一假期一过,我们再送。”

  然而,直至5月21日,沈阳市人民检察院也没有接到此案。为此,记者又询问了派出所的有关负责人,并得到答复说:“现在,‘三长会’还没开呢,‘三长会’就是公安局长、检察院检察长、法院院长在政法委的协调下,研究这个案子怎么办。”

  为了了解这个案子为什么迟迟不报到市检察院,是不是尸证未取到而导致的。5月21日下午,记者打电话找到了东陵公安分局案审科金科长。

  记者问:“那大坑为什么填上了,证据还取不取了?案子没完事是不是证据的原因?”

  金科长说:“案子没完事呢,对这个案子上头有命令不让说,案子报不报由上头决定,我们决定不了。”

  “把大坑埋上是派出所的事,分局的决定。坑埋不埋上跟案子没啥关系。”

  此案一直没有上报市检察院的原因是什么?证据不足是不是主要原因,如果是,证据又为什么不取了。难道真的一旦需要,就再挖开?

  质疑三:工程费用、土地补偿金为什么没到位?

  在挖女尸的时候,区政府答应每亩地赔偿农民一定的数额。此次挖坑共涉及三户农民的地。记者为此采访汪家村的村书记闻景春。

  闻景春对此事的回答是:“农民到村里来问我,我回答说能给,但得上面批,现在还没批呢,数额也没定。上面给批的少的话,只有村里给补了,要不怎么办?

  听派出所所长说,报告已经给了区长,但现在还没有消息。地挖的这么深肯定要影响耕种,减产是避免不了的了。

  后来,我们自己又雇了工程队将地推平,干了两天。据说这个坑不挖了,听说请公安部人来协助破案。”

  同时,记者也采访了东方水利有限公司的经理赵胜。赵胜说:“当初我们作的挖坑预算是8万多,现在的一切费用都没有到位,我也去派出所好几次了,都没要着钱。这笔钱我也不打算要了,要也不一定能要出来,工程白干了……”

  当初为取证申请区财政支付取证工程费,如今费用一直没有批下来,不知为何?工程队至今未得到工程款,工程队的经理此时又声称,”不想要这笔钱了”,并说他们与派出所没有签定合同。而这在将来会不会为此产生经济上的纠纷?

  质疑四:犯罪嫌疑人田宝富是以什么理由羁押着?

  记者在采访中有村民向记者说犯罪嫌疑人田宝富现在疯了,已经到了精神病院了。对于这一谣言,记者在采访中已经得到了辟谣。

  汪家村派出所所长张伟与东陵公安分局案审科金科长都说:“田宝富没得精神病,现在仍然在看守所押着。”

  从田宝富1月15日投案自首到今天已有4个多月的时间。然而羁押这么长时间是否合法?

  辽宁某律师事务所丁律师告诉记者,根据我国的刑法规定,羁押期限加在一起最长不得超过37天,按严格规定到期就应该放人。超期羁押是不合法的。既然已经超过了羁押期限,那么犯罪嫌疑人田宝富是以什么理由羁押着?

  质疑五:当初的取证工程值不值?

  在挖坑时,拿出巨资寻找尸体,尸体没有找到。结果隔了2个月后,坑又要填上,而且一块良田也因此将在三年之内不会有什么好的收成。

  当初在展开宏大取证工程之前,有关单位对即将开展的工程是如何研究的,有没有对经济费用、以及能否找到尸体等等一系列问题做过认真的论证和研究?

  记者在采访中,有许多律师和法律工作者对记者谈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他们说我国刑法规定不能以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作为定罪的依据是为了防止刑讯逼供的可能。但取证可以有很多种手段。他们提出比如使用测谎仪,测定犯罪嫌疑人田宝富所说的是否真实。使用红外线测定尸体是否在井中,以及在井中的形态,据此分析受害人在当时所处地环境。另外,也可以利用探井的钻头将尸体的部分带出,然后,再使用DNA技术测定被害人的身份。

  关于测谎仪的准确度,记者采访了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测谎师,她告诉记者几年来她已经做了200多起测谎案件,截止到现在,没有当事人说结果不准确而要求重新测定的。

  这些办法有关部门在做决定时有没有考虑过?

  质疑六:一个已经承认自己杀人的犯罪嫌疑人该怎么定罪?

  虽说尸体没有挖到,但公安机关已经取得凶器、死者的头发、胸罩以及用于掩埋尸体而抛入井中的砖头、稻草、炉灰。在挖尸过程中,公安机关也取了受害者亲属的血样,与死者的头发做了DNA鉴定。其家属告诉记者DNA没测出来,因为死者头发染过色。案发4个月过后,公安机关并没有向检察院提起批捕,目前还处在侦察阶段。沈阳市检察院的一位检察官告诉记者,案件没有移交的原因是因为公安局侦察阶段还没有结束。

  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王法官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时说:“如果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和现场环境相吻合就不会影响案件的定性。”

  丁律师说:“刑事诉讼法规定犯罪嫌疑人自己的供诉不能作为定罪的依据。另外,我国刑法规定,定罪需要凶器和尸体,若没有找到尸体,但证据链若能衔接上,现场和口供吻合也可以证明犯罪事实。”

  一个已经承认自己杀人的犯罪嫌疑人,如果因为受害人尸体不能取出而不能定罪,是法律的空白还是因为人为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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