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时期，一种流言在千山山脉深处的数个村落中传播：有个经常吃蛇的人，得了一场大病，浑身长出蛇鳞，经常蜕皮，喜欢泡在水缸中。有的讲述者还“有鼻子有眼儿”地说：“亲眼看见他像蛇一样吐舌头（芯子）， 整天盘在炕上，变成蛇了。” 更有甚者说“是蛇仙附体了”。

　　为了探明真相，昨日，记者沿着流言的传播路径，深入大山百余公里，直奔流言发源

地——辽阳县甜水乡塔弯村，进行追踪采访。

　　流言不断翻版

　　记者最先听到的流言来自辽阳市内。辽阳市白塔区做小买卖的高先生说，他听一个市内的朋友说过，一年前，甜水乡有个人吃完蛇后得了一种怪病，体毛很快脱光，长出蛇鳞，直到现在也没好。开始他不信，后来甜水乡甜水村的一位李姓朋友也对他说过这事，并且还多加了一条信息，“吃蛇的人还爬着走路”。“大家都这么说，可能是真的吧。”高先生说。

　　记者与家住甜水乡正在辽阳市经商的李先生通了电话。李先生说，这件事在甜水乡所辖的几个村传遍了，但他没有亲眼见到那个人。他听一个远房兄弟说，吃蛇得病的那个人姓韩，家住塔弯村，30多岁，是个装卸工，常吃蛇。去年冬天，姓韩的吃完蛇后浑身发痒，开始长鳞，他的老婆天天用刷子刷、用刀片刮，鳞掉了一层后，第二天又长一层。到医院看过，还剜了一块肉化验，最后也没确诊是啥病。

　　记者沿着李先生提供的路线，驱车前往甜水乡塔弯村。在距离甜水乡约30公里的下达河镇，记者听到了流言的另一个版本。一个三轮车夫除了道出了长鳞、蜕皮等表面特征外，还表情凝重地说：“塔弯的那个人肯定是蛇仙附体，自己变成蛇了。”另一个三轮车夫说：“你别瞎说了，那就是一种怪病。”记者问他俩是否看到过那位吃蛇的人，对方立即摇头说：“没看过，大伙都这么说”。一位卖水果的妇女说，下达河附近的山上蛇不太多，也没听说有谁吃蛇。“南面山上蛇多，吃蛇的人也多。”她说，她娘家的一个弟弟住在甜水乡甜水村，经常在山根底下捉蛇，小蛇玩够就放了，大蛇卖到市里。她从来不让弟弟吃蛇。

　　走了10余公里曲折的盘山道，记者来到河栏镇中心村。路边有三个背书包的小学生，其中一个指着甜水乡方向说：“听说那边有个人吃蛇后变成蛇了”，另两个跟着“嘻嘻”笑。路边一个修摩托车的男青年说，他们这儿经常有人在自家菜地里捉到蛇，他身旁的一个女青年听说记者要了解“吃蛇人”的怪事，面部扭曲，显出惊慌表情：“你可别问了，太麻人了。”记者问她是否看到过那个人，她说没看过，都是听说的。

　　记者在沿途山腰发现多处“禁止捕猎野生动物”的警示牌。又赶了10余公里的盘山道，来到流言发源地——甜水乡塔弯村。在这里，流言再一次被翻版。

　　刚进塔弯村，记者就听见路边两个三轮车夫唠嗑：“韩家嫂子又买烧纸了”。记者问为什么买烧纸，其中一个三轮车夫说：“给蛇仙烧纸呗，把母蛇仙打死了，公蛇仙就附在韩哥的身上，让他遭罪。”三轮车夫说，被蛇仙附体的人姓韩，37岁。以前身高一米七八，是个装卸工，身体壮实，现在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们几乎每天都能看见韩的妻子往垃圾堆倒皮，一桶一桶的，白花花的，像蛇蜕下来的皮一样。村路旁大树下，七八个男青年在打扑克，听说记者要了解韩某的事，大家的注意力马上向记者集中。一个穿白衬衫的男青年说：“这事在附近的村子都传遍了，传来传去，不知道能传出啥花样来。”

　　“怪病”男子生存艰难

　　韩家的院子位于马路旁山根底下，一个标准的农家小院，四周用石头围着，中间两间红砖房，院里散养着几只鸡。由于有大山挡着，屋里光线昏暗。土炕上，一个人被卷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头部。整个面部呈紫黑色，泛着亮光，看不到头发、眉毛、胡须。炕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消瘦女人，年轻女人不时将手伸进被子抓挠，老女人指着被里的人说：“我的儿子大夏天也得盖棉被，他冷啊。”炕前放着一个水缸，韩的母亲说，那是给他洗澡用的，儿子每天在水缸泡一会才舒服一些。韩某71岁的父亲说，孩子遭大罪了，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可还是这个样子。打开被子，眼前的景象让记者惊呆，透过飘飞的细小皮屑，紫黑色布满褶皱的躯体呈现在眼前。躯体上依稀可见一片片白色的即将脱落的表皮。韩某咧着嘴“诶诶”地叫着，用粗糙的大手“哗哗”地挠着自己的后背，不时有皮屑脱落下来。记者伸手抚摩了一下他的背部，感觉像摸在纸上一样，没有一点弹性。

　　韩某的母亲讲述了儿子的“奇特”遭遇。去年11月的一天晚上，韩某喝完酒后身体感到不舒服，大家都以为是受凉感冒了。听说吃蛇肉能治感冒，正赶上同村一个朋友家的鸡架里发现一条“黄花松”蛇。平时就喜欢吃蛇肉的韩某把蛇打死后，做熟吃了。那条蛇有水杯口粗细，一米多长。当时吃蛇肉的还有他的母亲和儿子。大约两三天后，韩某的头表皮开始发痒脱落，并逐渐发红、发紫。十多天后，症状遍部全身。此后情况越来越严重，头部肿得有脸盆大，浑身乏力，奇痒无比，现在头部消肿了，可每天家人都能从他的身上刮下半铁锹的表皮。韩某用过多种治疗方法，涂药膏、喝中药、看西医等，都没有效果。

　　据韩某的父亲介绍，有村里人说，可能是打蛇、吃蛇肉的缘故，因为“蛇有‘灵性’，来报复了”。家人就给韩某找了一个外村的“老仙”。“老仙”掐指一算，说他打死的一对蛇仙中的母蛇。公蛇报仇来了，附在他的身上，他早晚要变成蛇，今年正是蜕皮的时候。“老仙”还说，得向蛇仙谢罪，多上供品、多烧纸、多跳大神。韩家为这事花了不少钱，而且“老仙”也得了不少好处，可最终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据介绍，韩某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是全家惟一的壮劳力。为治病已欠下一万多元万外债。该村村委会主任刘庭金说，村里、乡里也曾资助韩家一千多元，可这病确实怪，真不知以后还要花多少钱。

　　村里年轻人爱吃蛇

　　据了解，塔弯村是千山山脉中一个依山而成的自然小村，人口700余人，主要以务农为业。村里经常有蛇出现，村民们把经常看到的蛇分为三类：黄花松、地皮蛇、野鸡脖。一位老年村民说，他家菜园子里、鸡架里、甚至炕洞里都出现过蛇，最大的有碗口粗，两米多长。有时单个出现，有时一窝窝的。他说，上年纪的人从来不打蛇更不吃蛇，他们认为打蛇会遭灾。

　　在记者采访的几个年轻人中，没有一个人觉得蛇与其他动物有什么不同。他们还总结出一套捕蛇经验：毒蛇的两颗门牙或后脑一个硬疙瘩里有毒腺，把蛇脑袋切掉或门牙拔掉，就可以大胆地吃了。记者问他们，山上的蛇类是不是应该保护的野生动物。他们都默默地走开了。

　　男子可能患皮肤病

　　记者针对发生在韩某身上的怪事咨询了几位皮肤科的医生，他们从记者讲述的情况判断，韩某得的可能是皮肤病，但究竟是什么病，还得看到韩某得症状后才能确诊。本报记者 张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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