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赠与继承碰撞……——一场财产权属官司庭审纪实(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20日15:34 新民晚报

本报记者宋皓亮本报通讯员李鸿光

　　死者董某生前留下了遗嘱，将自己所拥有的房屋产权遗赠朋友的儿子小波。尽管该遗嘱经过了律师的见证，可是要变更房屋产权时，遗嘱在房产交易所卡了“壳”。因为死者生前有一个女儿小佳，是董某遗产唯一法定继承人。于是双方上本市静安法院，开始了遗嘱与继承的对话。今年6月上旬，法院一审判决该遗嘱部分与法律冲突，涉案的董某房屋产权由董某女儿与小波各得一半。

　　一套房屋产权各半

　　两年前的9月，董某与关系不错的吕某一家三口，一起商定买进本市武定路某号一处建筑面积为79.17平方米的二手房，买入价为28.6万元。该房价由董某和吕某一家各出50％。

　　而早在1986年4月，董某经过了长达6年的恋爱，与一名叫华的女子登记结婚。婚后第二年有了女儿小佳。谁知婚姻仅仅维持了6年，他便与妻子离了婚，女儿由妻子抚养，他承担一定的抚养费。就在与吕某一家一起买房时，董早已是孑然一身。当时，为了慎重起见，双方在买房时还做了律师见证，产权证上在“共有情况”一栏中写有：董某、吕某一家三口各占有50％产权。

　　去年10月19日，董某病逝。董某遗嘱继承人即吕某的儿子小波，为主张“接过”董某名下的一半房屋产权，将董某的亲生女儿小佳告上法庭。因小佳尚未成年，由其母亲以法定代理人的身份出庭应诉。

　　据原告小波诉称，两年前他的父母与董某一起购买武定路的房屋，原先约定小波一家与董某各出资15万元，各得房产50％的产权。但董某当时说，因他无业也无收入，要等他把原住房卖掉才能付钱。这样吕家通过卖掉原居住的房子所得房款、全家存款和所办的银行商业贷款14万，加上其他相关的费用，共支付了30万元，而董某未支付任何钱款。在向房产公司付款的4张“收据凭证”上，交款人都是吕某夫妇的大名。交款时间从2001年8月31日至同年11月14日。

　　原告还说，尽管董某在2002年1月卖掉了原住房，得款12万余元，但没有将此款交给自己，而是于同年3月，用8万元买了一间相距他家不远的亭子间，余款被其用掉。董某讲待他百年以后，再把房子产权证上的份额还给小波一家。

　　死者生前是否出资

　　去年8月9日，董某立下遗嘱，将他名下的武定路某号产权全部赠予小波。上海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还对该遗嘱作了律师见证。律师在见证书上写明：董先生签署遗嘱时，身体健康、思维正常、精神状态良好，有民事行为能力。就在董某留下遗嘱后不久，他撒手人寰。而今小波持有董某的遗嘱，去房产交易中心办过户手续，却被拒绝，理由是董膝下还有一女。于是去年12月10日，小波以与小佳有财产权属纠纷为由告上法院，要求法院确认该遗嘱有效。

　　今年1月9日，在第一次庭审时，双方的争执风起云涌。焦点在于董某生前所留下的律师见证遗嘱，是否符合法律规定？被告方认为，两年前的购房合同和产权证，白纸黑字地说明了死者董某拥有房屋50％的产权。现在仅凭几张付款收据，不能证明董某生前没有出资过购房款，更何况收据不能代替发票。作为小佳的律师，还向法庭提供了董某父母先于董某去世的证明，认为小佳才是死者董某的唯一法定财产继承人。

　　原告则认为，收据的付款人全是自己家人的姓名，足以说明董某未出资。从董某生前留下的遗嘱来看，就不难看出死者生前写下遗嘱的用心。小波解释道，当时在第一笔购房款付掉后，同时也开始办理产权证。以后，当董某反悔表示拿不出钱时，产权证已在办理过程中，再要变化手续上比较麻烦，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遗嘱之事。

　　留下一女靠何生活

　　今年2月12日，法院再次开庭审理此案。小波聘请的律师认为，第一笔钱支付后，有关部门就开始做房屋产证。待房屋产证出证后，再付第二笔款。而这时董某才说没有钱，但他的名字已上了房屋产权证。

　　而小佳的律师则认为，从掌握的情况来看，购房的最后一笔付款是11月14日，而小波一家的银行商业贷款却是在购房款付清之后，因此不能排除死者董某先将钱款交给了小波。根据原告小波出具的相关证据来看，产权证上有董某的名字，应有全部房屋产权的50％份额。如果从董某的遗嘱形式看，是有效的，但是从遗嘱的财产处分上看，却又是没有效力的。因为遗嘱必须为缺乏劳动能力的人保留必要的生活费用，而死者董某正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儿。

　　小波的律师称，董本人没有生活来源，才立了遗嘱，把房子遗赠给小波，这是董真实意思的表示，应属有效。死者并没有撒手不管他的女儿，所买的那间亭子间已作转让，价值5万余元，足够小佳成长到18周岁。

　　小佳的律师坚持认为，由于死者擅自剥夺女儿的继承权，那么遗嘱在处分上就没有效力，违反了法律的规定。对方小波提及的新闸路那间亭子间，因是租赁的公房，对被告而言只有使用权，而无处分权，因此认为死者没有为小佳保留必要的遗产作为今后的生活费用。

　　遗嘱内容部分无效

　　合议庭在评议全部案情后认为，关于武定路的房屋产权，已有房屋买卖合同、房地产权证所确认，死者董某与小波一家各占50％的产权，那么，董某生前有权处置自己名下的合法财产。至于董某是否按照当时的约定出资，则涉及另一个法律关系，不属该案涉及的审理范围。

　　死者董某在生前经律师见证的遗嘱也是他真实意思的表示。但是被告小佳是死者董某唯一的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且又是需董某抚养的未成年人。董某在处分自己的遗产时，没有对分配给小佳的份额予以保留，该遗嘱的部分内容，即将遗产的全部赠予他人，违反了法律规定，应视为这份遗嘱的部分无效。涉及的董某名下新闸路亭子间因是公有房屋，他生前只拥有使用权，而无所有权，该房屋不能作为遗产考虑。法院遂作出一审判决，涉案的董某房屋产权原被告双方各得一半。

　　一审判决后，原告不服，在一审判决生效前，向市第二中级法院提出了上诉。

　　新闻链接

　　我国《继承法》第19条：遗嘱应当对缺乏劳动能力又没有生活来源的继承人保留必要的遗产份额。

　　我国最高人民法院在《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37条：遗嘱人未保留缺乏劳动能力又没有生活来源的继承人的遗产份额，遗产处理时，应当为该继承人留下必要的遗产，所剩余的部分，才可参照遗嘱确定的分配原则处理。

　　继承人中有缺乏劳动能力又没有生活来源的人，即使遗产不足清偿债务，也应当为其保留适当遗产，然后再按继承法第37条和民事诉讼法第180条的规定清偿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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