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苑”遭遇切“麸”之痛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06日15:03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本报记者李素莉／文图

　　当郑州金苑面业有限公司的11节车皮麸皮被湖南长沙工商局扣下并要罚款35万元时，金苑公司的人蒙了，因为该产品曾被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评为长沙市质量信得过产品。那么为何被扣呢？

　　原来长沙一个个体户以商标侵权为由把金苑公司给告了。

　　引起一系列代价巨大的“麻烦”的竟是一个小小的错误认识：“麸皮是面粉的副产品，二者是孪生兄妹，不可分割。”于是金苑公司只注册了面粉所属的第30类“金苑”商标。精明而又似乎懒惰的湖南个体户几乎没做多大改变就注册了麸皮所属的第31类“金苑”商标，想从金苑公司那里拿到60万元的“损失费”。

　　金苑公司“曲径通幽”，通过打著作权官司回击对方，并赢了官司，但被对方抢注的商标还没有撤销……这种切“麸”之痛值得商家深思。

　　近来，郑州金苑面业有限公司郑州以下简称金苑公司　品控研发部主任常健的心情不错。因为6月7日金苑公司收到了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民事判决书》。金苑公司状告长沙市开福区湘华饲料经营部以下简称“湘华”　注册的“金苑”商标侵犯其著作权的官司在一审胜诉后，二审再次告捷。受公司委派主要负责处理商标侵权一事的常健对此结果十分欣慰。

　　“尽管著作权官司打赢了，但被对方抢注的商标还没有撤销，还得耐心等待。一年多来，光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就不下20趟，真像一场马拉松。”常健慨叹。

　　金苑公司是以生产面粉和提供优质麸皮为主导产品的特大型粮食加工企业，日加工小麦2200吨，年加工总量和面粉、麸皮的销售量连续5年居全国第一位，产品覆盖全国30多个省市自治区。金苑的商标怎么会被抢注？商标被抢注，又怎么会打起著作权官司？

　　一切得从湖南长沙一个叫杨灿的个体户说起。

　　两个“金苑”狭路相逢

　　湖南长沙，是金苑牌面粉和麸皮的主销区。

　　据金苑公司销售部的人介绍，金苑牌麸皮卖得最好的地方是长沙和广西。1999年金苑麸皮在长沙的销量为2万吨，2000年和2001年增长到2．7万吨、3．2万吨。2000年12月金苑牌面粉与麸皮被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评为湖南省长沙市质量信得过产品。

　　2002年2月，麻烦来了。金苑公司从河南发到湖南长沙的11节车皮的金苑麸皮被长沙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派人扣下。

　　金苑公司到长沙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了解后才知道，原来他们被当地一个个体户告了。

　　这个个体户就是“湘华”的业主杨灿，他于2000年3月开店，主要经营饲料生意。2001年11月，他注册了第31类“金苑”商标。2001年5月，杨灿个人以印制有“金苑”商标图案的麦麸包装袋向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外观设计专利，并于2001年11月获得外观设计专利证书。

　　2002年2月，他向长沙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投诉，称金苑公司生产的金苑麸皮侵害了其商标权。长沙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据此扣下了金苑公司的麸皮。后来，车皮虽被放行，但金苑公司被罚款35万元。

　　记者从河南省商标事务所了解到，根据《商标注册商品和服务国际分类》，第30类包括咖啡、茶、可可、糖、米、食用淀粉、西米、咖啡代用品，面粉及谷类制品，面包，糕点及糖果，冰制食品，蜂蜜，糖浆，鲜酵母，发酵粉，食盐，芥末，醋，沙司调味品　，调味用香料，饮用冰。而第31类商标则包括农业、园艺、林业产品及不属别类的谷物，牲畜，新鲜水果和蔬菜，种子，草木及花卉，动物饲料，麦芽。

　　麸皮是面粉的副产品，因此第30类和第31类商标可以说密切相关，遗憾的是，金苑公司只注册了面粉所属的第30类商标，而麸皮所属的第31类商标则因没及时注册而被人抢注

　　据金苑公司销售部的人讲，金苑麸皮日产量为500多吨，占公司总产量的20％～30％。如果不能把第31类商标夺回，那么金苑公司生产的麸皮再打金苑商标就属于违法行为，不仅长沙一市平地起火，全国市场可能处处触雷。

　　“曲径通幽”打赢官司

　　金苑公司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苦心经营多年的大好市场拱手让给别人，因此请来了公司的法律顾问、郑州文丰律师事务所律师张林海，河南省商标事务所所长、河南省商标协会副秘书长杜国安共商对策。

　　他们研究后发现，杨灿注册的“金苑”商标和金苑公司的商标几乎一模一样，设计商标图案由同心圆、平行线段、“金苑” 汉字及其拼音组合而成。只是，“金苑”两个汉字和“ＪＩＮＹＵＡＮ”的拼音字体略有不同。

　　《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第十三条规定，就相同或者类似商品申请注册的商标是复制、摹仿或者翻译他人未在中国注册的驰名商标，容易导致混淆的，不予注册并禁止使用。就不相同或者不相类似商品申请注册的商标是复制、摹仿或者翻译他人已经在中国注册的驰名商标，误导公众，致使该驰名商标注册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损害的，不予注册并禁止使用。

　　显然，杨灿注册的“金苑”商标属于复制、摹仿金苑公司的“金苑”商标，但令人可惜的是，这条规定只适用于驰名商标，而“金苑?笔呛幽鲜≈瘫辏皇浅勖瘫辍?

　　看来，必须另外想辙儿。金苑公司的金苑牌商标图案是在1995年1月7日，郑州金苑面粉厂现已更名为郑州金苑面业有限公司　，委托河南省商标事务所美术设计师杨芳，为其产品创意设计的。杨芳享有著作权，郑州金苑面粉厂享有在商标领域的专用权，而金苑公司以受让方式获得此使用权。因此，张林海提出，可以以侵犯著作权的名义打官司，要求对方不得以此图案作为商标再使用。如果胜诉，那么对方已注册的商标就自然失效了。

　　另外，常健提出，“金苑”是金苑公司的企业名称，是老字号，对方抢注的商标侵犯了企业的名称权。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1999年4月5日发布的《关于解决商标与企业名称中若干问题的意见》中第四条规定，商标中的文字和企业名称中的字号相同或者近似，使他人对市场主体及其商品或者服务的来源产生混淆（包括混淆的可能性）从而构成不正当竞争的，应当依法予以制止。

　　至于包装袋上的外观设计专利，由于杨灿只是在包装袋上印上了金苑商标，该图案不具有新颖性，且与金苑公司在先取得的著作权和商标专用权相冲突，应予撤销。

　　随后金苑公司分别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评审委员会、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提交撤销商标及宣告外观设计专利权无效申请，均被受理。

　　2002年2月，金苑公司向湖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提请行政复议。该局最终撤销了长沙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处罚决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02年3月，“湘华”向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告金苑公司侵犯其商标权，要求赔偿损失60万元。

　　这期间，双方曾就商标转让一事商谈，但“湘华”开价太高，经过讨价还价，从200万元降到20万元，但金苑公司仍觉得这钱花得太冤，决定打官司解决问题。

　　金苑公司向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他们已对该商标提出异议且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评审委员会已受理，要求对此案中止审理，被采纳。

　　2002年3月，受河南省版权局委托，中国版权保护中心版权鉴定委员会对金苑公司“金苑”商标与“湘华”的“金苑”商标图案的同异性进行比对鉴定，并出具了鉴定报告。报告认为，二商标图案造型轮廓相同，构图因素、构图手法相同，结论是两商标图案表达基本相同。2002年5月，金苑公司和杨芳一起，以侵犯其著作权为由，将“湘华”告上法庭。

　　杨灿辩称金苑商标图案系其早年创意设计，但他最终没有拿出作品原件。

　　2002年12月16日，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下达了民事判决书。认为侵权事实成立，判令被告立即停止使用“金苑”商标图案，赔偿原告2万元。杨灿不服，上诉至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

　　2003年5月31日，湖南省高级法院作出终审判决，判令被告立即停止将“金苑”图案作品作为商标复制使用的侵权行为。同时认为，金苑公司通过受让取得的是注册商标专用权，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等法律规定取得的权利，与郑州金苑面粉厂对涉案作品的专有使用权是两种不同性质的权利，因此只判令被告赔偿杨芳经济损失2万元。

　　尽管撤销商标申请和宣告外观设计专利权无效的申请尚未下来，但打赢了著作权官司，成功地阻止了对方使用“金苑”牌商标，也算差强人意。

　　傍名牌现象值得反思

　　群众中流传这样的顺口溜：“卡丹”到处有，“狐狸”漫山走，“老爷”被偷车，“鳄鱼”全国游。不少企业实际上与名牌企业无任何瓜葛，妄图傍名牌走捷径发横财，着实可恨。据说，日本有一家专门靠抢注别人的知名商标发财的公司，有很多知名企业“遭其毒手”。

　　张林海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第三十一条规定，申请商标注册不得损害他人现有的在先权利，也不得以不正当手段抢先注册他人已经使用并有一定影响的商标。金苑公司早在1995年4月就向国家商标局申请商标注册，国家商标局于1997年1月7日核准注册。“金苑”被认定为河南省著名商标。因此，“湘华”属于恶意抢注行为，应予以撤销。

　　尽管打赢了著作权官司，但由于被人抢注的“金苑”商标并未被撤销，金苑公司生产的麸皮不能再打“金苑”牌，只得另行订制只打厂名的包装袋。常健认为，当初要是注册了第31类商标，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尽管被人抢注的第31类商标还没撤销，但金苑公司已提出注册申请，以免第二次遭遇抢注。

　　另外，金苑公司还委托河南省商标事务所对“金苑”商标相关的商标注册情况进行适时监控，如发现有抢注行为即可在3个月异议期内提出异议，将其“扼杀在萌芽中”。

　　“金苑商标被抢注并不是一个个案，河南还有一些知名企业的商标在某个类别被抢注。”一直热心为金苑商标被抢注一事东奔西走的杜国安感慨颇多，他说，还是多从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如果企业商标保护意识很强的话，怎么会给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

　　有关专家指出，目前我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法》之间不仅存在着交叉甚至冲突的地方，而且执法部门之间相互也缺乏必要的沟通交流，加之各种权利人对产品品牌、专利发明乃至著作权及其各项衍生权益自我保护意识淡薄，从而为各类“抢注者”根据“申请在先原则”等法律规定进行 “抢注”创造了条件。在这里，我们虽然可以根据“抢注者”的动机和目的认定其为恶意而赢得道义和舆论的支持，但“抢注”行为本身的合法性却不可置疑。

　　从某种意义上讲，金苑公司此次商标维权过程中的策略和技巧不乏巧妙之处，但换一个角度看也是“抢注者”的失算之处，试想“抢注者”如果采用不同的外观设计，金苑公司的损失恐非本文一言所能蔽之。因此，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商事游戏规则也日趋一体化的今天，企业在自我经营发展过程中应加强对自身各种有形无形权益的合法保护，而不应仅仅期待行政立法部门改变具体的游戏规则来保护自己。大河报七日财富2003-07-04 00:00:00责任编辑：郭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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