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次认罪，但最终无罪(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24日10:14 沈阳晚报

　　福建省刘日太20多次供认自己犯下10起投毒杀人罪，公安局、检察院认定刘日太作案10起投毒杀人，法院也曾认定刘日太犯下6起投毒杀人罪，几百村民联名上书中共中央政法委员会。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强调严密完整的证据锁链，注重“疑案从无”，2003年5月15日，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涉嫌投毒杀人的刘日太无罪。

　　10起投毒杀人案锁定村医刘日太

　　1999年7月20日，福建省武平县湘店乡卫生院住进一位名叫钟玉芳的5岁女孩，此女孩双眼上翻、口吐白沫、牙关紧闭、四肢抽搐，不到半日，抢救无效死亡。而此时，医院里还住着一个前几天送进来的同村的症状也相同的病人。是巧合，还是事有蹊跷？

　　据病人家属讲：湘店乡湘湖村近年来有鬼，许多牲畜无故死亡，还死了不少人。医院觉得事情重大，便向武平县公安局报案。公安局当即派员调查，了解到的情况令人惊奇。1994年以来，湘湖村无缘无故死了100多头猪、5头牛，小孩患相同症状的重病12例，其中已有4人死亡，一人成植物人。一时间，村里流言四起：是因为20世纪80年代初修建的刘家祠堂呈“虎”形，风水不好，先吃牲畜吃人。

　　7月29日，县公安局对新近发病死去的幼童开棺验尸，发现是鼠药中毒。经过周密调查获悉，钟玉芳在大舅家做客时，要大舅给她买东西吃。于是，在乡村医生刘日太开的零食店中买了一包零食。回到家里一会儿功夫，钟玉芳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大舅连忙把她送到刘日太店中诊治，打了针不见好转，结果在转送医院途中死了。公安机关调查还发现，类似的情况在此村连续发生过多起。受害者都是5、6岁小孩，他们无法辨别是非，无法提供进食活动情况。村民们警惕性不高，总认为患病的出现是地方风水不好，整个村又是同姓同族，他们不愿提供线索，抗拒调查。

　　8月15日，专案组经请示决定将另三名死去的幼童开棺验尸。经化验，检出农药成分。可以断定，死者是吃了鼠药而亡的。

　　侦查员绘出刑事勘查图，圈中把发病地的位置标出来，发现十几个位置相对集中，呈辐射状态，辐射的端点即是刘日太的小食店，毒源定为刘日太小店附近。

　　刘日太交代：先毒牲畜后毒小孩，为的是赚取出诊费

　　从社会关系中排查，发病的十几个孩子中，没有一个是刘日太的亲戚。从发病儿童发病前进食、活动情况调查：刘日太开的是零食店，小孩子喜欢到他店里买零食。小孩患病前，或吃了他的零食，或同他有接触，大都经过他抢救，有9个小孩就是倒在他的店门前。越来越多的疑点集中在刘日太身上。

　　在强大的政策攻心面前，刘日太的防线垮了，他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刘日太读完高中后去学医，学成后在本村开了医疗店，店里兼售百货零食，有时村里人的牲畜生了病也找他诊治，为了赚钱他曾经用药去毒猪和其它家禽，牲畜中毒后户主请他出诊，从中可捞点出诊费。近年来同村又开了两家医疗店，他的生意越来越清淡。1997年冬，他从湘店墟场买了7包老鼠药想毒杀店中老鼠，由于他曾经碰到过小孩因误吃老鼠药到他处治疗而束手无策的窘况，就产生用少许老鼠药给小孩子吃，使其发病后到他处医治，从中总结出一个有效的治疗老鼠药中毒方法以提高知名度的念头。1997年8月至1999年8月间，他先后10次把鼠药滴在瓜子、米饭上，致使钟玉芳、刘金秀等12人中毒。

　　2000年9月13日，龙岩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刘日太犯投毒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决刘日太应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刘荣文16500元。

　　刘日太被羁押期间投毒风波又起，刘案被发回重审

　　然而，就在刘日太被羁押和宣判期间，投毒风波又起。2000年1月28日，湘湖村下屋角又有一位年仅3岁的幼童再度患上“怪病”。同年4月30日和12月7日，当地又有另外2名幼童得了“怪病”。

　　案发后，武平县公安局组织20多名警力驻村二个多月全力开展侦破工作。经过筛选过滤，陈金妹的犯罪嫌疑“浮出水面”。2002年1月31日，陈金妹刑事拘留。陈金妹交待，由于她与75岁的老伴相依为命，而村里的邻居大都子孙满堂，对此她十分妒忌；其次，她与邻居关系都或多或少有过矛盾和积怨；再次是“虎形”刘家祠堂正面对着她的家，是刘家祠堂在吃人，才导致自己家生活困难。她将自己家庭的种种不幸怪罪于家对面的“虎形”刘家祠堂，产生报复幼童的“畸形”心理。

　　2003年3月25日，福建省高级法院终审判处陈金妹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证据之间无法形成完整的锁链，法院判刘日太无罪

　　刘日太被捕后，村民们不相信他会杀人，村内数百村民联名上书替刘日太叫冤。但在2001年，龙岩市中级人民法院仍依据认定的事实，判决刘日太犯投毒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事后，福建省高院经审理查明，原判认定系列投毒案受害者之一的刘金秀系毒鼠强中毒死亡的事实存在，有足够的证据存在，但认定系刘日太投毒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刘日太归案后，在公安侦查阶段虽作了20余次的有罪供述，但不时地为自己做无罪辩解，且有罪供述也出现前后不一致的情况。

　　在检察阶段至一二审开庭期间，刘日太均否认投毒事实，辩称在公安机关被迫违心交代。原判认定刘金秀到刘日太店中买瓜子吃后中毒，除依据刘日太的有罪供述外，还依据刘金秀的父亲刘荣文的证言，但证人刘荣文的证言却存在众多问题，难以作为证据使用。

　　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现有的证据只能认定刘日太有购买过老鼠药以及刘金秀系毒鼠强中毒死亡的事实，但没有证据证实刘日太用购买的老鼠药故意投放于刘金秀所吃的瓜子中，致刘金秀中毒死亡，即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二者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原判认定刘日太投毒的证据之间无法形成完整的锁链。因而，原判认定刘日太用粉剂老鼠药用水配制成水剂后滴到瓜子上，致刘金秀中毒死亡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能认定刘日太有罪。据此宣判：上诉人刘日太无罪。

　　刘日太的代理律师黄家焱介绍说：“我认为一审所采纳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不能令人信服，所以我们向省高级法院提出上诉。省高级法院撤销了龙岩市中级法院判决，将案件发回龙岩市中级法院重审。重审开庭时，公诉机关没有新的证据。结果法院判处他死缓。”“上诉后，我要求省高院到龙岩市武平县开庭审理此案。我共申请了三次。最后省高院决定在武平县开庭审理此案。在这次庭审中，我全面陈述了本案毒源、犯罪动机和具体情节间的不一致，并坚决地认为刘日太无罪。”（胡喜盈／文图）

　　点评：“疑案从无”是自1997年新的刑事诉讼法颁布后在司法上的一大进步。简单地说，即有了犯罪事实，也怀疑某人有犯罪行为，但由于缺乏足够证据证明犯罪嫌疑人与犯罪事实有必然联系，在此情况下宣告犯罪嫌疑人无罪的制度。虽然在人们看来，没有有力地打击犯罪，但在法治历史上却是巨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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