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画报：吴仁宝金盆洗手华西村子承父业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24日10:18 外滩画报

　　华西村是中国的首富村，村里的老当家吴仁宝是全国闻名的传奇人物。

　　7月5日，刚刚说要“干到80岁”的吴仁宝突然决定退休了，他把华西村党委书记的担子交给了自己的第四个儿子、年届40的吴协恩。

　　很多人说吴仁宝是“激流勇退”，而且说吴仁宝退下来的方式颇象过去江湖上的“金盆洗手”。7月5日的晚上，华西村燃放了500响礼炮，吴仁宝自己掏钱，请华西村全体党员、中心村村民(合并周边村之前的华西村)、工代表、邀请的领导、朋友到华西金塔前的广场上吃晚饭，赴宴人数多达3050人！

　　华西村出名的原因是它不仅仅富，而且是集体经济的富

　　华西村的掌门人吴仁宝家中6人统领集团下各个公司

　　村民住的是别墅，开的是轿车，村民们就信吴仁宝

　　家族式的集体企业在中国尚无先例

　　外滩记者鞠靖/报道

　　吴仁宝今年76岁，按照规定他这样的年龄早就该退休了。一个76岁的老人，从操劳了几十年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回到家里安享晚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对于吴仁宝来说，事情就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吴仁宝的名字同中国的首富村——华西村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没有吴仁宝，就没有今天的华西村。而就在一年前,吴仁宝还不断在公开场合表态“要干到80岁”。

　　于是,吴仁宝的退休就成了一件大事情。

　　更加引起人们关注的是，接掌吴仁宝帅印的是吴的小儿子。本来子承父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偏偏华西村出名的原因是它不仅仅富，而且是集体经济的富，在目前苏南地区乡镇集体经济纷纷转型的时候，仍然一如既往地坚持集体合作经济模式。华西村的经济奇迹成了整个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大潮中的一个异数。是集体合作？还是家族世袭？为什么吴仁宝就偏偏在自己的四个儿子中选中了老四?

　　人们心中打下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吴仁宝的四个儿子

　　吴仁宝全家现在28口人，除了2个孙子辈在外读书外，全部在华西当农民。

　　吴仁宝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关于吴仁宝四个儿子的名字，有这样一个说法。据说吴仁宝非常崇拜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邓小平这四位伟人，于是他分别给大儿子起名叫协东，二儿子起名叫协德，三儿子起名叫协平，四儿子起名叫协恩。

　　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大儿子吴协东因家贫辍学，学了木匠，后来又到江西做木工活。华西村重造山河，搞农业起家的时候，吴仁宝一封电报把他召回来，他一级一级干到了华西村民委员会副主任、主任、村党委常务副书记、华西集团总经理、华西集团董事长、华士镇党委副书记。

　　二儿子吴协德入伍参军转成了自愿兵，转业后被上级部门按政策安排到县机关工作。吴仁宝把他拉回华西，让他重新又端起了“泥饭碗”，现在是占华西经济总量1/3的华西博丰公司总经理。

　　三儿子吴协平高中毕业后在外边吃商品粮当工人，后来回到华西，先在工厂当五金工，后来到华西村的南苑宾馆当了宾馆经理。现在是华西旅行社的总经理。

　　四儿子吴协恩参军复员回来以后，成功开发了华西村牌香烟、白酒、葡萄酒等系列产品，并且在市场上一炮打响。在村党委书记选举前，他已经是华西集团的董事长。

　　吴仁宝还有个女儿叫凤英。她动员自己在国有大厂当技术员的丈夫缪洪达丢掉“铁饭碗”，到华西创业。这个女婿现在是华西村党委副书记、华西毛纺总公司总经理、华西集团副董事长。

　　吴仁宝：

　　我为什么推举老四

　　在党委换届会上，吴仁宝推荐老四吴协恩接班。在解释为什么要推荐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吴仁宝说：因为他们的贡献最大，“协德(次子)实现的可用资金，占全村的42.8%；协恩(四子)实现的可用资金，占全村的19.7%，洪达(女婿)实现的可用资金，占全村的18.6%，协东(长子)实现的可用资金，占全村的9.6%。他们四个人，拿下的可用资金占华西总量的90.7%——如果我吴仁宝搞个体，华西这些财富就是我一家的了。”

　　但是吴仁宝仍然“力挺”老四。他自己解释说：“要说知识面，协东比阿四广；要说驾驭各种复杂情况的能力，协德比阿四强。我之所以推举阿四，主要是考虑阿四比较年轻。我的看法，如果选协东，只好干5、6年，如果选协德，也只好干10年，而阿四今年才39岁，可以干长一点。我的愿望，希望他干21年，干到60岁。”

　　吴仁宝最后还说：为了体现党委委员们的原则性、组织性，希望“票数能够集中一些”。

　　吴协恩：

　　可能因为我比较谦虚

　　对于自己的当选，吴协恩说自己也没有想到。当然他明白人家不会相信这一点，就“好比我说自己不会喝酒一样”。

　　吴协恩说：“和三个哥哥比，他们的工作经历比我强。我们都是无记名投票的，为什么大家选我？”

　　吴协恩自己的解释是：一个是我贡献相对少一点，因此和大家接触不太多，利益冲突和利害冲突较少，凡是跟我接触的，也感觉我不错，比较谦虚。比如外面就有很多人还不知道我是吴仁宝的小儿子。

　　还有一个就是年龄问题，在我们这一辈人当中——40岁左右的，我不回避地说，可能我脑筋要动得多一点，可能我对华西经济发展的促进上要做得多一些。

　　7月5日,在华西村第六界党代会上，吴协恩以全票当选为新一任华西村党委书记，其中包括吴协恩为自己投下的一票。

　　2002年华西村全年总收入突破60亿元按照吴仁宝的设想2003年华西村全年的产品销售收入要达到100亿元

　　华西村的富村之路

　　被誉为“中国第一村”的江苏省江阴市华西村是红了几十年的农村老典型，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时期，华西村就因为水稻亩产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三倍而在全国闻名。

　　改革开放后,华西村的发展更是如虎添翼。在传奇村支书吴仁宝的带领下，到1980年就首先成为全国第一个亿元村。

　　2002年,华西村全年总收入突破60亿元。家庭存款少的有30多万元，多的则达300多万元。最少的家庭资产也在100万元上下，比建村初期全村人的总资产还要多。凡到华西参观的中外人士无不惊奇：华西村的经济是一个奇迹！

　　吴仁宝

　　是绝对当家人

　　在华西村，吴仁宝是绝对的当家人，吴仁宝既是华西村的党委书记，又是华西集团的总经理。从1961年10月华西建村到今年7月5日将位置移交给自己的小儿子，吴仁宝在华西村干了整整42年的村支书。

　　建村初期，华西村就大力推广科学种田，实现了粮食亩产“超吨粮”，成为了农业先进。70年代以来，华西人从无到有办工业，偷偷摸摸搞起了小五金厂。这是华西村后来发展壮大起来的集体经济的最初雏形。吴仁宝发展经济的基本思路是：在坚持集体经济为主的前提下，积极发展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混合型经济，使生产力得到快速发展。1994年，该村组建华西集团公司，成为国家级企业集团，拥有企业58家，固定资产21亿元，2002年销售收入达60亿元。目前，华西集团拥有面料、西服、化纤、针织染整、线材、热带、法兰等骨干企业。有1000多个品种、10000多只产品的年生产能力，创造出“华西村”牌和“仁宝”牌系列名牌产品，驰名国内外。

　　为确保有效生产，华西村有一套严密的企业管理章程。其中一是降低成本，二是增加销售。在销售中，华西村独创出“销售薄利现钞，厚利欠款不要，勤进快跑多销，库存积压减少”的销售法则，并实施“谁欠款谁负责收回”的销售责任制，使华西集团公司在买方市场的激烈竞争中应收款始终逐年走低。2000年，全村30多亿元的销售总量，应收款不到1000万，令全国同行称羡。华西村独到的销售法则，使海外一些投资者也深受启发。台湾一家客商把这套法则全盘抄录后，表示要带回去好好模仿。

　　华西村的利益法则

　　少分配，多积累；

　　少拿现金，多入股

　　多年来，华西的经济通常以20%的速度递增，发展的后劲从未减退，而资产负债率却一直很低，一般在20%左右。作为华西的当家人，吴仁宝在处理积累与分配的关系上，一直坚持这样一个原则：少分配，多积累；少拿现金，多入股。凡村办企业的工人，每人每月只领取30%的工资，约三四百元作为当月的生活费，其余70%存在企业作为流动资金，到年底一次性兑现。奖金通常是工资的3倍，但并不发给职工，而作为股金投入企业，第二年开始按股分红。对承包企业的超利润部分实行“二八”分成，两成上交村总公司，八成留给企业分配。留给企业的部分，10%奖给厂长，30%奖给管理人员，30%奖给职工，还有30%留作企业积累。承包者个人所得的奖金以入股形式留在企业，作为风险抵押金。

　　华西的这种做法，使许多外地人感到不可理解。吴仁宝则认为，农民办企业要发展，要壮大，只能靠自我积累，增强自身的造血功能，绝不能依赖国家的贷款，更不能搞高利息集资，债台高筑，靠输血过日子。

　　实践证明，华西的这种做法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华西经济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壮大，经济建设步入了良性循环。2002年，华西村全年总收入突破60亿元，按照吴仁宝的设想，2003年华西村全年的产品销售收入要达到100亿元，从而使华西村再上一个台阶，成为全国第一个产值超百亿元的村。(本报记者综合报道)

　　走进华西村普通村民家

　　华西每人每年享有2800元的伙食补贴

　　华西中等收入的家庭年入账近100万

　　华西人住的是别墅、洗的是冲浪浴缸、开的是轿车

　　外滩记者鞠靖/报道

　　走进华西村民朱尚达的家，记者的第一感觉是：这哪里是农民的家！这里更像我们这些城里人想象中的豪宅。

　　老朱的家是一幢3层欧式别墅，每一层各有一个客厅，三个房间，而且每个房间有自己单独的卫生间，另外每层还各有一个书房，一楼有个很大的厨房。

　　房间多而且大倒在其次，更让人眼红的是，几乎每个房间都是装修豪华，家具、电器设施齐全。陪同我们去参观的华西村司机小张从苏北农村来，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老朱家，发现“买电视机都要去批发，买沙发也要去批发，这还得了啊！”

　　老朱家二楼的盥洗室让我们羡慕不已。全套高级的卫生用具，还有一个巨大的冲浪式浴缸，小张说“两个人洗澡也不挤”。

　　坐在一楼客厅的红木沙发椅上，老朱给记者介绍他自己的收入情况。

　　“我工资不高的，我们村里最高的工资，只有每个人1000元，我是800元，我们还有福利补贴。自己花费不要钱的，华西每个人只要有一张嘴，每年要给你2800元的伙食补贴。其他奖金，大部分存在村里再生产，一小部分是现金，现金也还是存在村上，利息是5厘。我们奖金80%记账，然后分红。我家在华西是中等水平，分红能分到10多万吧。工资是死的，奖金是活的，单位效益好，就分得多。我单位不多，一年奖金6万多，够用了，分红10多万。我老婆在线材厂，她比我高多了，她那个厂效益好，我们一家收入账上一年100万。”

　　华西村的村民是没有休息日的，老朱夫妻俩回家就是看看电视，打打牌，打升级。

　　老朱说：“农村就是喜欢房子大。我有两辆汽车，我们一家都会开，但是我不喜欢开，喝酒的人不要去开车。”

　　老朱的女儿是独生女。女婿是河南人，到华西村在北京办的饭店打工时和同在那里工作的老朱的女儿认识了，就成了上门女婿，现在在村里的汽修厂上班。记者到老朱家的时候，他的女婿在二楼的房间里无事可做，看到记者来，出来张望了一下，显得有点腼腆。老朱7岁的外孙女出去玩去了。

　　老朱说：我们这里富了，反而不愿意生小孩，我女婿他们老家穷，反而生得多，他兄弟4个，说是出门打架也有个帮手，我们华西就不用这样。

　　司机小张说：我认得他女婿，他们汽修厂工作可清闲了，工资还高，比他老家钱赚得多多了，他真是找了个好老婆。

　　31岁的小张说：”可惜啊，我就是结婚结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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