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救过六人 ——中远两湾城救人英雄周扣雷的幕后故事(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24日14:31 新民晚报

本报记者朱全弟　　昨天傍晚，记者在中山北二路上的上海上水纯净水有限公司总部见到了送水工周扣雷。采访中，我意外发现这位今年只有18岁的外来打工人员，从10岁起先后4次救过6个人。说起7月17日傍晚救人的事情，小周又哭了。亲爱的读者，你能想象一个仅有小学文化程度、身高1.76米的来沪打工者流泪时的情景吗？至少，看过许多听过更多的记者当时被深深地感动了：这是一个农民的儿子的真情流露，这是一种叫做人的与生俱来的善良和同情的自然流露。想起当时那一幕，小周仍然充满困惑：人啊人，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1 一身好水性飞奔入水库

　　周扣雷从10岁起开始救人，救过6个人，其中他单身一个人救活了3个人。但是，没能救起小歆仪，已成为周扣雷心中永远的痛。

　　周扣雷第一次救人是他读小学3年级的时候。在江苏新沂王庄镇的一个小村庄里，只有10岁的“二胖子”周扣雷中午放课时去河里洗澡，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二胖子”和另外3个小伙伴立即飞奔而去，原来比他们低一年级的不会游泳的同学掉进水中了。“二胖子”一阵猛跑然后一头扎进水里，凭着过人的水性，他救起了落水的男孩。此时，他的3个小伙伴也救起了另外一个落水同学。

　　时隔一年，周扣雷第二次下水救人。在窑厂边上一个5米的深水沟里，有人钓鱼不慎滑入水中。当时周扣雷听说有人掉水里去了，马上搭乘大人的助动车赶到出事地点。那个8岁孩子已经溺水身亡，人们用网兜网住这个孩子想拉他上来，没想到，网兜不堪重负，尸体眼看上来又坠入沟底。当地有个迷信，淹死的人，他的灵魂也就留在那里了。谁也不敢去捞，甚至人上来也无人敢抱。天际擦黑，周扣雷毅然下水，游了好长一段时间，全身的皮肤都发麻了，才把尸体抱上来。看着哭成泪人的小孩的父母，周扣雷心里想，如果早来，兴许能够救活小男孩。正是这种善良的愿望，成为日后周扣雷一次又一次救人的原动力。

　　山上，刚下过雨湿漉漉的，下雨后山坡很滑，尤其是下山的路更滑。那天，放暑假了，周扣雷和另外4个小伙伴割完麦子，在马林山花园准备洗澡，这时离此地10米远的水库传来呼救声，5个小男孩闻声奔跑过去，看见有4个人掉进水库中。周扣雷一边脱衣服一边飞奔过去，其余4个小男孩绕道到达对岸。周扣雷很快救起了一个落水者，他的小伙伴也救起了两个，遗憾的是，有一个没能救起来……

　　原来，落水的都是村里的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大男孩。被周扣雷救上来的小孩的父母感激不尽，在饭店里摆下酒席宴请小恩人。比他矮半个头的男孩子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周扣雷见状连忙叫小弟弟快起来，没想到一问年龄，那个男孩比他还大几岁。

　　2 孤身救人急看客袖手观

　　周扣雷小小年纪就外出打工，辗转来到上海。

　　7月17日傍晚7时许，周扣雷已经送了40多桶水，从铜川路、光新路、岚皋路一直到中远两湾城，去送最后两桶水。当时，苏州河畔围了好多人，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呼救，有多次救人经验的周扣雷意识到出事了，他冲进围观的人墙，看见一男孩跪地求救，同时他还看见了四五十米开外的水中有人时沉时浮，他连忙脱了衣服，正准备脱长裤的时候，突然有看客一声断喝：脱什么裤子，还不下去救人！

　　老实巴交的周扣雷，果然连裤子也不脱就跳入水中。离岸太远，水流湍急，周扣雷在水上一边托住掉下水的戴永新，一边仰游向岸边靠拢，前后用了40分钟左右。接近岸边，已经疲惫不堪的周扣雷差一点儿上不来，但是众多看客竟无一人施援。周扣雷上岸后，马上给戴永新压出肚子里的水，小戴苏醒后喃喃地说：外甥囡、外甥囡……最后一个字还来不及说出来，又昏迷过去了。

　　这时小周的体力消耗很大，他拿出小戴口袋里的手机拨打110，然后再次跃入水中，10多分钟后只在河里摸到一块木头，小周已没有力气了，只得怏怏地游回岸边。

　　一上岸，面对无数的眼睛，他连连说道：叔叔伯伯对不起，那一个人我救不上来了。

　　3 困惑复困惑遗憾复遗憾

　　最后两桶水，按规定应在晚上9时前送到。小周一看过了时间，就去打电话给管弄水站，说在救人耽误了送水。然后他跨上黄鱼车往中潭路99弄35号蹬去。这家用户赞他：“你救人了，你是英雄！”

　　这句话让周扣雷记住了。他一直觉得救人完全是应该的，没想到有人说他是英雄。纯朴的他不会往深里想，只是他想不通现场那么多的人竟无人肯伸出手搭救落水者。在筋疲力尽抵近岸边时，没有人拉他一把，最可惜是戴永新刚跳下水抓住了小歆仪并用力往上托的时候，也没有人去拉一把……

　　小周水性很好，因此也很懂得如何救人。那天，他脱长裤时被人骂了，结果就跳下水去。他现在有点后怕，落水的人一旦抓住你的衣服裤子，他至死也不送手，幸好当时落水的人已经昏迷。

　　小歆仪没救上来，周扣雷的心情很复杂。他说，你们上海人现在只生一个孩子，很宝贝的，假若死了，父母都不想活了。为什么你们不肯救人？我们农村的人很团结，发生这种事都是大家一起上。面对周扣雷的问题，记者无言以对。我们这个城市文明的程度无疑要比农村高，人的修养、文化层次与周扣雷所在的农村不可同日而语。然而，最起码的良知和善良是不是有点衰退呢？当时，在现场有3个男人准备下水，却被旁边的家属拉住了。面对跪地求救的落水者的亲属，谁能够无动于衷或者悄然隐退？人的良心能够一生安宁吗？

　　周扣雷因为没能救起小歆仪，现在仍时时自责。他不责备别人，只是在回想中，提到两个保安，还有离出事地点不远的游泳馆。如果保安有所行动，游泳教练闻声出来救人，也许小歆仪能够幸免一死，可是一切都已成悲剧。

　　有人围观无人救，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在沪上讨论城市精神的时刻，出现这一现象，更让人思考上海人应有怎样的文明。人可以失去许多，但不能失去最起码的同情心。冷漠的看客心态是做人的耻辱。

　　周扣雷所在单位上海上水纯净水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周金虎和党支部书记方秀萍向记者表示，送水工是很辛苦的，他们也是上海这个大都市的一部分。周扣雷挺身而出救人于危难，我们上海，特别是我们企业是欠他一笔情的。现在，公司正在考虑给他嘉奖，并设法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给他一个最好的结局。周金虎说，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想说明一个道理：好人有好报！

　　救人之后，周扣雷又开始了他的送水工作种楠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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