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芳

　　小辉今年只有19岁，来自川北不知名的小山村，许是巴山蜀水的险峻灵秀，他很聪明能干而且很开朗。由于家乡贫穷，高中毕业后他选择了打工赚钱。在2003年的晚春时节，被在北京的老乡邀请而选择了北京。

　　临行前，执拗的父亲请来村里的阴阳先生算了一卦。老先生慢条斯理地掷卦，最后解卦辞说：利行东北，主富贵。小辉一直微笑着，有一贯倔强的味道。

　　来到北京不久，尚未找到工作的小辉发现报章间忽然多出一种名叫非典型肺炎的疾病。时已快至五月，本是莺飞草长、游人如织的北京城郊，这时却冷清极了。爱笑的他，此时确实没了笑的勇气。回到租借的屋子，同乡都已陆续返乡了，偌大的房间显得很空落，小辉觉得有些沮丧和失望。他决定出去买几份报纸，想从其中找到可能的求职信息，但版面缝间只充斥着一个叫“SARS”的新单词和诸如“抗击、防守、战争”等词语，偶然的几个招聘信息的电话总是嘟……嘟……嘟的忙音，好像永远打不通的样子。小辉怅然地挂断电话，看看冷清的街面，本想随便转转，可想想肆虐的病毒和随时随地的查验暂住证的警察，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接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父亲宽厚略带严厉的语声：

　　“伢子，快回来吧！家里不缺你赚的几个钱啊！”旁边还有母亲隐约的抽泣声，小辉的鼻尖一阵泛酸，但他依然微笑着说：

　　“没的啥子事，那病要在人多的地方才危险，我现在一个人住没的事，我还要再等等看，叫妈不要担心，我会照看自己的。”父亲深知孩子的秉性，没有再劝他，只是反复地叮咛他要保重身体，尽量不要出门等。小辉笑着向父亲保证听话后便挂了电话。

　　街上的蔬菜涨价了，小辉虽微笑却很心疼地买了十多块钱的菜。在家里十元钱可是有很多用处啊！卖菜的小贩隔着厚重的口罩吆喝着。小辉发现自己是惟一没戴口罩的人（口罩被炒得太贵，小辉可舍不得）。

　　小辉拎着菜回到家，做好饭后，一个人觉得有点闷，又不能出去闲逛，他便做起运动来。不一会，汗水被榨了出来，吹着风扇，小辉写起了日记。

　　“这是来京第29天了，天气很晴朗，照着冷清大街的太阳酷燥却又无力荡涤一些东西。SARS仍在肆虐，今天的临床病例依然新增十几人。我觉得无助，但我要微笑。越是被怀疑和困难包围的时候越要微笑，这微笑会带来莫大的勇气和力量，我坚信。整个北京在微笑和努力着，我也要以同样的努力和微笑面对这一切。”

　　小辉后来终于找到了工作，就在每日疫情报告中新增临床病例为零的那天。那是一份辛苦而报酬很微薄的工作，但他很开心，因为是他的微笑打动了人力资源部经理，那经理说，这孩子是我在这段非常时期见到的第一个没戴口罩的应聘者，而且，他的微笑有种倔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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