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市故城县郑口镇徐庄村的周兰菊有两个儿子。都说养儿防老,可她的晚年生活却称得上是悲惨凄凉。有对此情此景看不过眼的徐庄村村民向本报反映了老人的悲惨遭遇。近日,记者赶赴徐庄村进行调查。

　　郑口镇是故城县县城所在地,徐庄村位于郑口的城乡结合部,由于地近县城,村民普遍比较富裕。周兰菊老人今年72岁,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

　　记者来到徐庄村的时候,周兰菊老人正在大儿子家中。10天前,二儿子家把她送了过来。两个儿子轮流照顾母亲,1个月算一个周期。

　　听闻

　　记者开始在村里进行调查。

　　受访者大多不愿透露姓名,但都很愿意把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有人落了泪。通过多人的讲述,记者约略清楚了事情的梗概———

　　多年来,周兰菊老人一直独过,两个儿子按月给她点儿粮食和钱,那时候老人还健康,能自己照顾自己;

　　2002年11月份,老人突患脑血栓,失去了自理能力,她的妹妹和弟媳开始轮流陪护;

　　今年3月份,老人的妹妹和弟媳感觉力不从心,开始由老人的两个儿子接手,一家1个月,轮流照顾。

　　据说是嫌弃老人的“脏”和“吵”,二儿子在一条小巷的空地上盖起了一个小屋,6月20日,把老娘“接”到了小屋里,把门一封,认为从此可以天下太平、耳根清净了。

　　二儿媳每天早晨6时和下午4时分别送饭一次,老人的吃喝拉撒睡就悉听尊便了。老人的弟媳有时候中午给她送点东西吃,得隔着不严实的门玻璃往床上扔。屋里的“腌

　　”是无法形容的,有人甚至看到老人吃饭用的碗就“放在屎上”。

　　6月22日下了一场雨,老人用砖头把门玻璃敲碎,自己从屋里爬了出来,在泥泞的地上爬了好长一段路,哀号连连,并跟附近的人家要水喝。

　　众街坊七手八脚地把老人抬了回去,喊来二儿媳给老人换身衣服。没想到衣服没给换,众人还因为“管闲事”挨了一顿骂,从此连碗水也没人敢给老人送了。

　　目击

　　记者在村人的指点下来到了那座连窗户都没有的小屋,10天前,老人刚从这里搬到大儿子家。

　　曾经被老人敲碎的门玻璃没修,向屋里望进去,黯淡的光线下,一张破木床摆放在角落里,床上地下凌乱地堆着陈年棉絮,四处都是破砖头、塑料桶,腥臊恶臭的气味一股股从屋内飘出来。

　　下个月,周兰菊老人又要搬到这儿来住了。

　　随后,记者与郑口镇派出所取得了联系,一起来到老人的大儿子家了解情况。老人住的屋子照旧被封着,从窗子里看过去,头发花白的老人神情麻木地坐在光光的床板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敞着怀,下身赤裸。

　　民警问老人的大儿子,为什么封着门,还不给穿衣服?对方回答说,老人精神不太正常。

　　民警问老人:“你今年多大岁数了?”老人说:“我72了。”与村民的介绍吻合。

　　民警让找件衣服给老人穿上,老人的大儿子在柜子里翻了半天,竟不知道哪件衣服是自己老娘的。

　　记者从村民的口中得知,老人的脑血栓病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药了。

　　记者没有见到该村支书,郑口镇派出所的民警对老人的大儿子进行了教育。然而,老人往后的日子会有所改善吗?在离开郑口后,记者的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本报驻衡水记者：孟宪峰

　　记者手记

　　周兰菊老人的遭遇是个悲剧。

　　当风烛残年、病痛缠身、生活不能自理时,人的尊严就不复存在了。于是,老人饿了也仅能吃到两顿饭,渴了就趴在塑料桶旁喝水,卫生到了“饭碗放在屎上”的程度,甚至于被封在屋子里,失去了起码的自由。这还是人的生活么?

　　从道德层面上来讲,为孩子付出了一辈子,晚景却如此凄凉,老人的内心会是怎样地辛酸?有两个儿子却得不到良好的照顾,这是对生命的蔑视还是对人性的讽刺?也许,子女有很多理由为自己辩解,但必须指出的是,照顾老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从制度层面上看,我国的法律明确规定,子女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如果说,我国社会保障体系的触角还不能伸得如此广远,老人,尤其是农村老人还在更多地依靠着亲人子女的照顾,在这种情况下,社会监督机制就应发挥效用,村委会、民政部门甚至新闻?教寰透酶浩鹩τ械脑鹑巍?

　　周兰菊老人的凄惨遭遇绝不是个案,随着我国步入老龄化社会步履的加快,多少个周兰菊正在社会的角落里呻吟?她们本应该有尊严地活着。我们期盼着良知和人性的回归,更期盼着制度和理性为所有老人构筑起幸福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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