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沪记者  刘建平  实习生  李兆丰

“三门”干部

程维高出生于江苏苏州，家庭出身非常普通。1949年，刚刚16岁的程维高被招入常州地委。从此开始了他坎坷的政治生涯。

从政之初，程维高显得默默无闻，只是一名干事。转眼十年，1959年，他被当时主抓常州工业的市委副书记看中，成为贴身秘书。这位副书记对这位秘书很看重，有意让他到一线多接受些锻炼。

1965年，程维高接到一纸调令，命他去接手常州拖拉机厂。当地把这样的干部叫作“三门干部”———从学校门进机关门，再从机关门进工厂门。当年许多干部都在走这条从政轨迹。

应该说，三十出头的程维高是非常积极上进的。早年从西安交大毕业的朱文清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他认为程维高有两个特点———“勤奋好学，能说会道”。

到任之初，程维高在办公室里支起了一张床，拿着饭盒和工人一起在食堂吃饭。程维高还规定，除了星期六，所有的中层干部都不准回城，晚上领着大家一起到车间里参加劳动。

拖拉机厂刚刚从农具厂脱胎，程维高拉着技术人员一起考察江南水田，硬是在一台日本拖拉机的基础上，制造出第一台适合国情的“东风—12”拖拉机，“东风—12”在中国农村田头风靡至今，历经三十几年不衰。

程维高也迈过了他仕途中的一道非常重要的门槛。

　　一鸣惊人的建委主任

从1965年到1972年，程维高在拖拉机厂呆了7年。在拖拉机厂的7年奠定了程维高早年的“口碑”。在领导的眼里他成为一名能人。

1972年，江苏省提出“上天入地”的工业口号。“上天”指发展航空，“入地”则是大挖煤炭。

基层的人都知道，这两项任务都是不切实际的蛮干。但作为特定年代里的一项政治任务，只能服从。要“上天”，直升机被分成了三段，常州三家制造企业包干，一家造一段；“入地”挖煤矿，派谁去？有人提出了程维高。

1977年，身陷煤矿的程维高被再次起用，离开了政府机关大院12年后，程再次回到了行政岗位。时年，他44岁，已是人到中年。

交给他的工作是市计委副主任、建设委员会主任。

“文革”结束后的常州，和国内其他城市碰到了同样的问题，住房紧张，城建混乱。

回城返乡的人潮拥入，整个城市应付不及，只得绕着城区突击建设简易窝棚。缺乏规划的建设使得城市更加拥挤和混乱。

程维高想了一个谁也不敢想的办法，集中进行城市规划，在离城几公里外的地方建设居民小区，将集中在市区的人口分散；小区集中施行社区化管理，商店、医院、邮电局、派出所、活动室等设施和小区一起修建；政府没有资金，各入住单位根据所需面积分摊筹集。

1980年1月，常州市的第一个居民小区花园新村破土动工，一年后，可入住2000户的小区完工。以这种模式修建的小区很快在市民当中成了热门话题。其后一年之中，又有两处居民小区建成。

常州住房模式不胫而走，引起了正为住房问题犯愁的高层领导的关注。从1982年起，三年之内，从党的总书记到国务院副总理，先后有十多位中央领导视察常州的居民小区。如此多的高层领导在短时间内视察一个地级市，实属罕见。

程维高一鸣惊人。

　　四年市委书记

1983年，程维高被提拔为常州市委书记。此前的三年，他已经是主管工业和城建的副市长。

程维高在一次会议上，他提出要发展缝纫机制造。很多人不解，程维高说，“常州缺乏重工业资源，我们不能搞大而全，只能走小而精。”

“那为什么要搞缝纫机呢？拖拉机不是销路很好吗？”

“中国8亿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将来服装肯定要大发展的，而现在服装加工设备大多依靠进口。”

程维高带着干部到服装厂里看，用的全是脚踏缝纫机，有些用土方法安装了小马达。

程维高在河北当书记期间，他的办企业的才能依然被下面的人拿来“恭维”。有人在公开发言中说，“乡镇企业，这方面程维高书记是专家，有丰富的领导经验；这也是河北的优势。”

1983年年底，程维高在常州当地媒体上“消失”。1984年2月，他被任命为南京市委书记。程维高在南京呆了三年，其间，他将在常州的施政经验带到了省城。

在他的任内，南京河西最早的大型社区南湖小区建成。他在南京中山东路上修建首批高层建筑，程维高经常跑到工地上，头戴安全帽，问上问下。

1987年7月，程维高调离南京。

　　“想不到他晚节不保……”

采访中，留在常州人记忆中的程维高曾是个好干部。

一位已退休的官员说，“我敢肯定，他在常州时绝对不贪。我们想不到他竟然晚节不保……”

这位老干部回忆，1982年程维高在中央党校培训时，听说女儿要结婚，给家里写来一封信，信中动员女儿参加市里的集体婚礼。在他的动员下，女儿的婚宴被取消。

程维高生有两个女儿，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在常州，许多人当年就知道程维高宠爱儿子。他的妻子原是常州第一人民医院放射科的大夫，认识她的人对她的评价是“人很活络”。

原常州拖拉机厂技术骨干朱文清说，“有一次程维高回来，在和我们这些老同志聊天时说，如果不将他调到河北去，让他留在江苏，或许更能发挥他的作用。”

程维高在河北任职后期，关于他的传闻零星传回江苏，当地人隐约觉得，当年的老书记，好像变了。

程维高在常州市郊新区有一幢别墅。一位知情人透露，事发前，程维高委托旁人出售这幢刚刚装潢好的房子，价钱比市值低得多。“那时我就感到奇怪，觉得社会上流传的关于他的传闻并非无中生有。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实习生朱红军对本文亦有贡献）

　　程维高简介

1933年9月生，江苏苏州人。

1950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大专文化。

1983年至1984年任中共常州市委书记。

1984年至1987年任南京市委书记、江苏省委常委。

1988年至1990年任中共河南省委副书记、河南省省长。

1990年7月至1993年1月任中共河北省委副书记。

1991年4月至1993年5月任河北省省长。

1993年1月至1998年10月任中共河北省委书记。

1998年1月在河北省九届人大上当选为河北省人大常委会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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