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国臣

　　海员，常年与大海为伍，有时一个长航就在海上跑两三个月，甚至一年才能回家休假，饱受寂寞之苦。因此，在他们远航的日子，便发生了他们与“另一半”的故事。

　　记得我在第一条远洋船上工作的时候，在海上航行了几十天后，我轮停靠在德国的汉堡港。第二天，正赶上假日，水手长说要带我们到一个好去处。我问水手长去什么好地方，他只是笑了笑，却不回答，便带着我们上了路。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一条宽敞漂亮的大街上，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道两边出现了许多大玻璃橱窗，而每个橱窗里都有一位妙龄女郎，她们大都穿着暴露的“三点式”。还有一些女郎，干脆就不带乳罩，几乎全裸地坐在橱窗内的椅子上，向过路行人飞着媚眼，并做出一些挑逗动作。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立时感到面红心跳，并问水手长这里是什么地方？水手长告诉我，这是汉堡有名的红灯大街，“让你开开眼，不过可不能告诉政委，更不能动真格的”。

　　路上行人很多，但大多数人来去匆匆，好像路边根本不存在这些女人一样。也有一些肤色各异的男人，走进橱窗侧门，成为她们的“客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光明正大。据说，她们每人都有“营业执照”，妓女在德国属合法职业。

　　意大利的热那亚，被誉为“水手的天堂”，这里的红灯区到处可见。一天，我们一行三人到热那亚市区游览，在一家露天酒吧，我们每人要了一杯啤酒小酌。这时，三位亭亭玉立的意大利女郎来到我们身边，很礼貌地和我们聊天。我听出她们的声音有点儿特别，一问才知，原来她们是“人妖”。我感到直恶心，立即严肃地请她们马上离开，可谁知她们反而贴得更近，并问我们要不要特殊服务。无奈我们只好推开她们告辞。听说“人妖”在热那亚还不少，“她们”小时都是漂亮的男童，可由于长期服用雌激素，乳房越来越丰满，男性特征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人妖”。这些“人妖”既可以接待男客，又可以为女性服务，生意很红火。真是“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离开酒吧，为快点回船，我们抄近路往回走，不想刚离开虎又遇了狼。只见不宽的胡同里，在每一个房间的门口都点着一盏红灯或绿灯，并且从敞开的窗户里可以看到坦胸露背的女子。我们赶紧转身往回走，水手小张走慢了一步，被从屋内冲出的三个年轻女郎拦住去路。我们知道碰上妓女了。小张请她们让开，不想却被她们连拉带拽拖向屋里，并一个劲儿地叫着：“Come in（进来）！……”。小张急了，奋力一甩，三个女人差点摔倒。但她们马上又冲上去，把小张缠住。我和三副连忙返身来帮助小张脱身。这时又从屋里出来三位女子，将我们三人围在中间，力劝我们进去，并说她们喜欢中国海员，今天免费服务，不要钱。我告诉她们，这根本就和钱没有关系，…… 可解释了半天，她们似乎还是不明白，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白送上门还不要。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但不管怎样，我们是不会放弃原则的。趁她们迷惘之际，我们连忙挥手“拜拜”。望着我们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个女子竟气急败坏地冲我们喊到：“Chinese man no penis（中国男人没 X X）！”她的话，把我们气得够戗，但转念一想，也没有必要跟她们一般见识。

　　那次我轮去非洲的弗里敦港，船刚靠好码头，便有十来个黑人女子上了船。当时值班的三副和水手长去了甲板开舱，舷梯口就只有刚从海运学院毕业不久的水手小王值班。见到这些女子想上船，小王急忙制止，并用英语告诉她们船上都是中国人，不需要她们服务。听说船上都是中国人，她们便泄了气，大喊上当，白等了这么长时间。但也有人说，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上去看看。于是，这群花枝招展的“娘子军”便从舷梯口涌了上来。年轻的小王哪见过这阵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冲在前面的女子见他就一人值班，人又长得挺帅，竟解开上衣，露出丰满的乳房调戏小王，嘴里还不停地叫着“亲爱的”。吓得小王连忙跑去找船长政委。这一下可好，她们便乘机闯进了船员生活区。一进生活区她们便四处乱窜，有门就进。

　　接到报告，船长政委立即组织人力驱赶她们，向她们讲道理，责令她们赶快下船。不过她们似乎对我们的做法并不理解，反而和船员们玩起捉迷藏来。当你追到跟前时，她会突然露出乳房，或者撩开裙子，扭扭屁股，跟你调情，趁你不知所措之时钻空子溜掉。

　　机工小赵，因值夜班睡觉未锁门，一位卖春女悄悄推开门，溜进了他的房间。见他熟睡，便脱得一丝不挂，并钻进了他的被窝。小赵惊醒后，吓得跳了起来，厉声让她出去，她却不肯，非求小赵和她睡一觉不可。小赵无奈，敲击墙壁，把隔壁老周叫了过来，但任凭他俩怎么说，那女子就是不走，最后干脆躺在了小赵的床上。老周只好将船长政委喊来，听说是船长政委到了，那女人有点儿害怕，她拉被子将裸露的身子盖好，却耍起了无赖，硬说小赵跟她睡了觉，不给钱。政委问小赵是怎么回事，小赵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听了小赵的话，船长马上命令那女子出去。不想，她却捂着眼睛哭了起来，并声称如果小赵不给钱，她就报告当地警察，再说她的身子也不是白让人看的。船长问她要多少钱，她马上停止了哭闹，笑着说，不多，就10美元。政委让小赵拿10美元给她，先打发她走，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小赵不情愿地拿出钱扔给了她。那女子拿起钱，穿好衣服，说声谢谢，溜了。

　　就这样，我们全体出动，对这些女人软硬兼施，连哄带吓，用了近半个小时，才将她们全部赶下。她们下去后，船长政委在舷梯口安排了加强班，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

　　又一次我轮去缅甸的仰光装红糖，因红糖运来时都装在麻袋里，所以我轮上来了不少当地的装卸工，从十 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到五六十岁的老人，有的一来就是一家子，他们一边割口袋一边装红糖。白天干完活后，就支起锅在船上做饭；晚上，铺几条麻袋，就躺在船尾或甲板上睡觉，很是可怜。有一天刮风，他们就搬进我们生活区走廊内睡觉。那时正值炎热的夏季，他们男女穿得都很少。不少年轻女子在走廊睡觉，使政委心里很不安，但他又不忍心将她们赶出去。于是便给船员们制定了几条纪律：不准让女人进房间，不准和年轻女人闲聊，不准……虽然政委知道，这些纪律就是不说，大家也都能做到，但职责所在，他不得不说。

　　一天，三副下班后，想洗个澡，他推开洗澡间，却见里面正有一个年轻女子在洗澡，他急忙把门关上。虽然那女子并没说什么，可三副却羞得满脸通红，心里感到很对不起那女子。原来，为防意外，船长已和装卸工的工头说好了，装卸工一律不准使用船员的洗澡间，没想到，她们还是偷偷地使用了。不难理解，在炎热的高温下工作了一天，她们是多么需要洗个澡啊！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因三副每天要值班，并在甲板上监装，所以，经常和那女子见面。三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就找机会帮助她和她的家人，并和他们全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开航前的晚上，那位姑娘突然找到三副，嗫嚅了半天，才说明来意，说三副是个好人，她很喜欢他，如果三副不嫌弃，她愿以身相许。三副听了她的话，告诉姑娘，自己已经结婚，妻子正在家中等着他的归来，感情专一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自己不能做对不起妻子的事。请她多保重。事后，三副动情地跟我说：“我拒绝了她，知道她很难堪。我看到她流泪了，但我这样做，正是为了不伤害她。我们不但有铁的纪律，更有做人的良心和做人的准则。”三副的话道出了我们中国海员的心声。

　　中国海员爱家敬业，不为花花世界所动，近污泥而不染，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对女色诱惑说“NO”。 编辑/王丹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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