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10岁了，为何还上不了学？(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18日14:51 金羊网-羊城晚报

　　他的父母是事实婚姻，一直没领结婚证；如今一人失踪一人得精神病，由此引发一连串的麻烦……

　　本报讯记者　陈恺、实习生　陈慰东报道：这是一宗旷日持久的追踪采访———今年春，记者接到报料：听说广州海珠区有一个叫小聪的小孩，今年已10岁了，却至今没上过一天学。记者感到震惊，当日马上按地址采访。谁知他的祖母说，小聪今天（今年1月27日）刚好回海丰老家去了。再问何时会出来，回答说不知道。

　　记者只好千方百计去采访一些相关的知情者。

　　可巧，前天，有人告知记者，小聪回穗来了，于是，连忙赶去一见。

　　为何其父亲、祖父、祖母都是广州市居民的小聪小朋友，没能成为广州市民、近年却长期生活在老家农村？

　　家世

　　今年1月27日，记者辗转找到这个相当难找的内街门牌———“×××号之二”。这是个几乎被密匝匝的房子淹没了的古老平房，年代久远的感觉非常明显。

　　时近黄昏，×××号之二门前堆满了矿泉水瓶、破塑料薄膜、烂纸之类的垃圾，一个老妇人正借着微弱的街灯在整理着。

　　这就是小聪的祖母张阿婆。谈起小聪，她就摇头叹气：好难搞！近日她也曾到居委会询问入户之事，居委林主任说想见见这个小孩，她就叫丈夫的弟弟把小聪从乡下带出来，今天（今年1月27日）刚好回海丰去了。

　　这位67岁的老人21岁时就从老家惠来，来到广州谋生，曾在×园酒家当临时工，1997年才被解雇。这房子是她丈夫当年踏三轮车之时，凑了几百元进行木屋改造而建起来的。现在，这19平方米的房子中间，用墙间隔成两边，丈夫和大儿子在后面开了一个门住一边，她就和小儿子在这一边。张阿婆的这个小儿子却很不争气，染上恶习，结婚后小两口从不回家。一家的经济，唯一的依赖是丈夫600多元的退休金，她则每月向政府领困难补助金200元维持生计，再加上她勤快捡拾破烂，帮补一下日常开销。

左图；小聪（中）和照看他的叔公及祖母陈慰东／摄　　缘由

　　张阿婆的孙子小聪，是大儿子阿郡名下的。1990年，阿郡认识广西姑娘阿华，两人相恋，1991年同居，1993年2月6日生下了小聪。两人热恋时也曾想到要去登记结婚，去办理手续时，被告知是未婚先孕，要交罚款500元。因为没钱，“登记”之事作罢。

　　阿华怀孕期间，一直都住在黄家，街坊有目共睹。临盆时因为交不起广州的住院费，就回了老家广西容县分娩，然后再回来广州居住。1995年6月，阿郡得了精神病，不但殴打妻子，还打孩子；生活无着，阿华只得出去打工。有一天，阿华正在上班，却接到电话说孩子丢了。她马上到派出所报失。原来，这一天阿郡的精神病发作，他把小聪从不太高的阁楼上丢下地。摔得满身鲜血的小聪因惊恐过度，满街乱跑，被路人送往派出所。由于害怕阿郡继续施暴，母子两人不敢回家，在火车站过了一夜。次日，无法容忍的阿华向人借了200元，把小聪送回海丰老家，交由小聪的叔公抚养，一直至今。阿华1996年10月离家出走，从此渺无音讯。

　　此后，小聪就在乡下海丰县梅陇镇新寮村，由叔祖父黄阳伦照顾。黄阳伦是孤寡老人、五保户，今年已是72岁高龄。难为他又当爹，又当娘的过了这七八年，每月领20元的救济款，又不能外出打工，但这两年还是把小志聪送进村校，他在竭力爱抚着这个破碎家庭下的苦命孩子。但时至今日，他也慨叹：自己已日见力不从心了。

　　难题

　　张阿婆也为小聪的问题着急。她打过报告，想让小聪的户口从父，入到广州来。因为多年来，他妈妈不知去向，小孩长大了，无处着落，总不是办法。

　　但问题太难、太复杂了。因为，广西的出生证在广州不管用，说是孩子要入户，就先要在广西申请入他妈妈户口处，罚款（没领结婚登记证，是未婚先孕）；有了这个农村户口，然后再在广州申请随父入户，当然也要罚款。仅这一点，张阿婆就说，她十年八年也解决不了：现在靠政府救济过日子，哪去找罚款的钱呀。

　　就在今年春节前，居委会的主任见过孩子之后，也表示无能为力。

　　记者于2月12日就此事辗转找到江南中街的聚龙社区（居委会），负责人说，这事能不能讲、如何讲，要先请示街道党委办公室主任；记者想要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号码，屡被婉拒。2月13日，聚龙社区刘主任在电话中告诉记者，她在这个社区工作了5年，从没听说过这个“傻佬”有个儿子，上一手交班也无反映。这个人傻得这么厉害，街坊都知道，从未见过他与女人接触过，也从未听说过他有个细佬仔（粤语：小孩），突然间有人拖着个小孩说是他的儿子，怎么证明？

　　邻里

　　报料的吴大姐是热心人。据她介绍，她的父辈与黄家是同乡，是最早在康公街附近安居的。黄家较穷，吴家常给他们周济。

　　关于小聪，吴大姐一直在为他努力。她记得，还在孩提时，小聪因妈妈弃他而去，祖母张××就为小聪的问题着急，曾抱着小聪去居委会等部门要求，无果。欲送孤儿院，又没有“条件”。邻里同乡也多方设法，但有心无力，商量来商量去，只得去“报料”。“我不去‘频扑’（奔波之意），这个小孩就没有出路了，就会学坏，就会坐监，所以要考虑他的健康成长。”“居委会说要他验DNA，黄家连饭都吃不上，怎么负担？”吴大姐一连串的热情说话，叫你感到她的热忱。

　　就在记者采访之时，邻居、原居民组长黄大姐等好多位街坊邻里都过来见证阿郡和阿华的这段事实婚姻。听说，去年就有街坊签名，为小聪的申请入户作证。（报料人吴女士，二等奖300元）

　　编后语

　　广州市区有10岁孩子还没上学，乍听让人吃惊，但追根溯源得知，这确是个“事出有因”的难题。

　　有关部门按章办事，没有错；孩子家境困难母亲失踪，也是实情。但不管怎样，孩子总不能因此就没书读。现在照看孩子的是一个六七十岁老人，“已日见力不从心了”，政府有关部门能否想办法为孩子解决这个难题呢？

　　(晓健/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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