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惠深情追忆心中的母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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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1日07:27 解放军报 | |
方惠 人生有许多遗憾,我一生最大的,又是无法弥补的遗憾,是至今没有一张母亲的照片,母亲的形象只能靠我在心中勾勒。 1928年1月,贺龙来到了华容、石首、监利一带,和当地坚持革命斗争的贺锦斋、段德 大革命失败后,陷入白色恐怖。由于党的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为了接上党的关系,父亲化装成逃荒的农民辗转到了上海,由阳翰笙同志介绍参加了“左联”,由田汉同志介绍又参加了“南国社”。“左联”和“南国社”都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左翼进步文学团体。从此,父亲就由军事战线转到了文化战线,在国民党的白色恐怖统治下,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当鲁迅主办的刊物被国民党查封后,父亲又主编办起了一个新的刊物继续战斗。鲁迅很高兴,并亲自为这个刊物起名叫《夜莺》。鲁迅、张天翼等文学前辈曾多次为此刊撰稿。父亲坚定地站在鲁迅一边,同国民党反动派的文化“围剿”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1935年,父亲在“南国社”工作时认识了我的母亲范淑寒。母亲常常帮助父亲抄写稿件,外出联络出版事宜,为来开会的同志站岗放哨……1936年,母亲入了党,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了。那时的地下工作不但时时刻刻都有危险,而且也非常清苦。1938年10月,我就出生在这样清苦的家庭。父母亲先是欢喜了一阵,接下来便是愁苦了:带着孩子又怕暴露目标,又没有固定住处,也没有固定收入,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万般无奈,为了工作,忍痛割爱,于是把出生刚刚二十多天的我送到一个有钱人家抚养。但送走我后,母亲天天以泪洗面,无法入睡,也无法工作,只好又从人家手里把我要了回来,想来想去还是把我送回老家。就这样,1938年11月初,母亲回到了我华容明碧山下的老家。 地下党组织安排母亲到附近的塔市驿小学教书。她一面教书,一面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提高学生的觉悟,并和当地党组织一起动员和号召群众起来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同时注意党的发展工作,先后发展了三十多名党团员。母亲的一系列革命活动,引起了当地反动势力的仇恨。父亲到延安后,写信要母亲立即离开华容,通过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安排赴延安。 1940年清明节前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母亲悄悄出门由华容启程前往湖北的石首县。谁想刚刚走到鲇鱼市的旗杆咀时,预先埋伏在这里的国民党反动派特务向母亲开了两枪,母亲倒在血泊之中。那时她只有21岁,而我仅仅两岁。消息传开后,当地反动政府得知被杀的是“共匪”头子的妻子而不肯收尸。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有4位农民找来一块木板偷偷把我妈妈抬走,匆匆挖了一个土坑埋了。 23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已是共和国将军的父亲回到了久别的故乡,专门到鲇鱼市寻访,总算找到了当时抬我母亲的4位农民。父亲紧握着他们的手,感动得只流泪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指引下,父亲找到了母亲牺牲的地点,并立了纪念碑。 直到1981年,我才终于有机会回到了我离别了几十年的家乡。跪在母亲的墓前,亲吻着浸有她鲜血的土地,止不住撕心裂肺地痛哭,我要哭够、哭透,让多少年来一直积在心里的思念尽情地倾泻!我哭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献给我母亲的花圈旁。不少老人陪着我流泪,他们中有一些人见过和认识我的母亲。几位大妈过来拉起瘫在地上的我,抚摸着我的手安慰说:“细伢子莫哭了,你娘地下有知看到你今天出落得这么有出息,她该多高兴。”接着,她们又给我描述起母亲的模样: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匀称的身段,漂亮、文静……并一致说我长得很像我母亲。至此,我总算在心里描绘出了我母亲的大致形象,我看到原来的墓碑已不太好,就又找石匠专门用大理石新刻了一块碑,以示我永远的怀念。(解放军报2003年09月01日第7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