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

　　死亡，何晶比我们更坦然地面对

　　2003年9月1日　天气　晴

　　今天的约会，我们临时改在了下午。一是因为有其他的活动相冲突，还有就是想让何晶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她因病痛而表现出的疲惫和憔悴已经让我们愈加的心疼了。

　　还好，看到她的时候，她比前一天精神了些。可是看到何晶这样我们又突然有些不忍心，因为，今天要谈的话题是我们一直小心翼翼想要回避，但又不得不去面对的——死亡。

　　关于死亡，说法很多：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什么样的都有，当然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告别人世。对于何晶，对于一个21岁的女孩，对于一个活泼善良聪明可爱的女孩来说，与她谈论死亡实在太残忍。可是就好像死亡本身一样，这个话题我们无法回避。

　　何晶首先告诉我，每天的“相约九点”，她都会让妈妈念给她听。她还会开玩笑地说，这和“相约九八”差不多！我有点局促，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倒真是同去的小鞋匠小马解了围，他开始给何晶讲笑话。小马讲得很好，绘声绘色。何晶静静地听着，我们也静静地听着。到最后时何晶忽然大笑！我们也笑了。何晶笑是因为笑话好听，我们笑却是因为何晶笑了——她已经好多天没有这样笑过了。空荡荡有风的病房因为她的笑终于又有了欢乐的颜色。

　　“我们要坚持到底！”笑过后，小马轻轻地握起何晶的手，而何晶也喃喃道：“是的，我们要坚持到底！”

　　就是从这一刻，我们说到了“死亡”，因为从这句“坚持到底”，我分明看到了何晶强烈到能够超出我们任何人的求生欲望，对于生的渴求，才成就了何晶对于死的坦然。“我当然希望活着，尤其是现在，我看到这么多陌生的人对我的帮助对我的关注，就希望能够好好地活着，奉献给大家点什么。可是，如果不行呢？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病情，我更知道即便能够手术也会有很大的危险，能不能下得来手术台？我不知道。如果下不来呢？我还有的就只有我的身体，我捐出去，也就能给别人留下点什么，这就是我说的爱的接力。这就是……”“死亡”两个字，何晶终究没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她的目光投在远处，不知的远处，不知那里会是死亡么？

　　不想再和她多说。

　　因为我明白了，她对于死的坦然，是缘于她对于生的渴望。

　　记者　王晓倩　首席记者　孙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