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湖南方言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3日07:11 湖南在线-湖南日报

　　本报记者庄宗伟杨晓丽实习生刘灿璨

　　新世纪初，我国语言学界的一些中青年学者围绕语言与文化问题深入探讨，积极开拓，产生了一批有影响的研究成果。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罗昕如以丰富和深化方言与地域文化的研究为己任，获得省社会科学规划立项资助和湖南师大湖湘文化研究重点学科资助，撰写出版了《湖南方言与地域文化研究》一书，这是我省第一部研究湖南方言与地域

文化的著作。今夏，记者就湖南方言问题对罗昕如教授进行了访谈。

　　记：罗教授，可以说，您是对湖南方言进行成功解读的人之一。《湖南方言与地域文化研究》便是这方面的佳构。湖南方言在您的心里有一本账，或者说，有一幅清晰的图。我们首先想请您介绍一下湖南方言的分布状况及研究情况。

　　罗：从全国汉语方言的分布来看，湖南是一个方言纷繁复杂的地区。湖南除分布有湘语、官话、赣语、客家话这些大的方言以外，还有湘乡话、湘南土话这样一些尚未划定归属的方言。其中，湘语是湖南省最有代表性的方言，主要分布在湘江、资江流域，近40个市县，是全省各方言中分布地域最广、使用人口最多的一种方言，可以分为长益片、娄邵片、辰溆片。近年来，湖南方言工作者在湖南方言研究领域取得了一些丰硕成果，光单点研究的方言著作就出版了20多种，其中《湖南方言研究丛书》（15种）在全国产生了很大影响；出版了《湖南省方言志》（120多万字）；为《中国语言地图集》、《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湘粤桂土话、平话研究等国家级项目贡献了力量。

　　记：方言是现代汉语研究的两个方向之一（另一个是语法），方言研究备受关注，已经逐渐成为一门显学。对方言的研究、解读，其意义应该是很重大的吧？

　　罗：当然。方言是一种客观存在的语言现象，它有着相当广泛的领域等待我们去研究、开拓、描写，揭示这些方言现象可以丰富语言学研究的成果，这是我们语言工作者的职责。其次，方言可以存古，方言中保存了不少古代语言的活材料，方言研究可以为汉语史的研究提供丰富的语料，对于汉语史的研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可以使汉语史的研究不再止于从文献资料中寻找材料。第三，方言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是揭示方言与普通话的对应规律，这就有利于方言区人们学好普通话，有利于普通话的推广普及。此外，方言研究对于普通语言学、民俗学、社会学、考古学、文学等方面也有重要意义。

　　记：湖南方言就保留了许多古汉语的成分。如平江话中的“夫娘”（妻子），“沽酒”至今活跃在人们的口头，听平江汉子喊一声“沽酒喔———”便充分领略到一种远古的韵味。这就是方言的妙处。而长沙话中就很少这种古汉语成分。长沙话更多的是一种市民文化的积淀。如长沙话中对人的称呼使用得最多的是“鳖”、“砣”一类。一个叫李双双的人，长沙人有时会叫他“李鳖”，有时又会叫他“双砣”。鳖是缩进去，砣是沉下去，都是一种龟缩的意思，万事不出头，反映了一种市民心理。

　　罗：这就要说到湖南方言与湖南地域文化的问题。这正是我目前的研究兴趣之所在。不同的方言反映不同的地域文化。总的来说，湖南方言的地域文化特色特别浓郁。

　　记：罗教授，请您谈谈湖南方言与湖南地域文化的关系。

　　罗：二者关系密切。一方面，湖南方言能反映湖南地域文化，湖南方言是在湖南地域文化背景下孕育、形成和使用的，同时又是湖南地域文化的载体，它凝聚着本地域的历史文化内涵，透过它可以了解湖南的种种地域文化现象，包括生活习俗、生产习俗、礼仪习俗、称谓习俗、民情民性、思想观念等。另一方面，湖南地域文化对湖南方言的形成、发展和演变有着深刻的影响。研究湖南方言与地域文化的关系，就必须把湖南方言放在湖南地域文化的背景之下，研究湖南方言如何反映地域文化，地域文化又如何影响湖南方言。

　　方言研究，人们较多地把目光集中在方言本体的描写分析上，也即方言内部结构的研究上，很少进行方言外部的横向研究。方言与地域文化的关系如此密切，对此进行研究是十分必要也是很有意思的。当然，从事任何研究都是十分艰辛的，方言研究尤其艰苦，除了要大量搜集、阅读资料外，一项重要工作是去实地调查研究，长途跋涉去乡镇到老百姓家中作方言调查、记录，个中艰苦非方言工作者不能体会。另一方面，这苦中之乐也只有我们方言工作者才能体会到，那就是来自民间的浓浓乡情，获得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后的无限喜悦。

　　记：湖南方言也体现了湖湘文化的鲜明特色。湖湘文化中比较积极的一面如经世致用、当仁不让、乃至舍我其谁这种进取精神、昂扬向上的精神，湖南方言都有很好的体现。你书中提到的反映湖南人性格的方言，就恰好体现了这种特色。如“蛮”字，湖南方言中就有：蛮子、蛮汉子、霸蛮等，再如“横”字，湖南方言中就有横绷、横吵直吵。又如“狠”字，湖南方言中就叫有狠、发狠。

　　罗：湖南方言本身就是一种湖湘文化。湖南方言对湖湘文化的记载不仅仅侧重在一种湖湘精神上，更多的是以方言词语体现?ㄓ舻牡胤轿幕厣Ｒ蔡逑指髦置袼住⒚袂椤⒚穹纭5比唬承┨厥獯视铮卜从沉颂厥獾奈幕窒蟆Ｈ绾匣爸械摹俺浴保陀小俺宰∷钡乃捣ā?

　　记：对了，毛泽东就“吃住了”蒋介石，小布什就“吃住了”萨达姆。

　　罗：湖南人喜欢讲狠，湖南方言也喜欢讲狠。

　　记：谢谢罗教授，你对湖南方言的解读，给我们上了很好的一课。

　　罗：哪里。湖南的方言资源十分丰富，还有很多资源等待我们去挖掘、去开发。如果全方位地去挖掘，将会获得更丰富的资料，在此基础上再结合湖南地域文化进行研究，必定能描绘出更加绚丽多彩的湖南方言与地域文化的巨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