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 啸

　　从马克思的座右铭“怀疑一切”，到北岛的回答“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再到如今青年们的口头禅“不可能吧”，怀疑精神也在社会世俗化的同时经历了一次流俗。

　　浅层次的怀疑精神，不再有马克思的深刻，也没有了北岛的激情，它只是一种时尚，一种流行，像传染病一样迅速传播到每个角落。不相信一夜情真的快乐，也怀疑终生伴侣能带来幸福；不相信网恋的真实性，也怀疑日久生情是真正的爱情。这种怀疑不需要思考，只是思维定势，是表达自己与众不同、标新立异的方式。我有个大学同学，今天你拿出个观点来他会反对，明天你把他的观点拿出来他照样反对。每当你说完一个观点，他想都不想，第一反应就是：“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不知从哪天起，空气中开始飘着怀疑的分子。也许是文革中相互揭发、相互批判的遗毒未消；也许是市场经济中尔虞我诈的欺骗在扩散；也许是北岛的诗歌影响了这一代人，血液中流淌着叛逆的因子；也许是世界真的变化太快，快得让我们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于是我们无所适从，因为什么都值得怀疑，包括自己！当嘴里说出“我爱你”的时候，一个怀疑的声音在自问：“是真的吗？爱她什么呢？”

　　在怀疑的路上，我们是不是走得太远了？当我们怀疑一切的时候，不也意味着我们相信一切吗？正如同每个人都自诩个性张扬的时候，每个女孩都穿上最时髦的服装的时候，恰好是被时尚牵着鼻子走，落入了一哄而上的俗套，其实这是最没个性最不时髦也最俗不可耐的了。

　　好在，这只是事物的一个方面。怀疑只是手段，不是最终目的。在打破宗教的愚昧与欺骗中，在推翻独裁者的强权与霸道中，是怀疑让先行者们惊醒过来。同样是怀疑，让科技一次次进步，让学术一次次向纵深发展。怀疑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我们对它顶礼膜拜，直到成为时尚。正如同金钱，只是获取幸福的手段，可是有人不择手段，抛弃一切，包括信念、人格以及最纯真的感情，得到时，却发现自己并不幸福。当我们把怀疑作为万能钥匙去对待一切时，最终我们毁灭了一切，让一切都面目全非，但我们并没有真正创造出什么来。

　　怀疑其实很简单，如同打碎一个瓷器。在怀疑上标新立异，只是拿不同的工具用不同的方式去打碎它，或是用棍子、或是用锤子，或让它支离破碎、或敲碎它一个角、或捣它一个窟窿出来。而真正的特立独行，是用自己的心血，用自己的创意，塑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与众不同的瓷器来。

　　前一段时间，我国流行“非典”疫情，在此疫情未被人们掌握实情的时候，很多人就因为害怕而不敢出门，但在那一时期，很多的医务人员奋不顾身投入到第一线。他们难道不害怕吗？“非典”之后我问一个当护士的朋友，她说，害怕肯定是有的，但是，那种情况下，一种强大的精神支柱在支撑着她，那就是，坚决不相信自己也会被感染！

　　她的回答于我犹如醍醐灌顶，真没有想到，“不相信”会有这么大的精神力量。

　　因此，我们不能将“我不相信”一棍子打死，不该相信的东西当然不能去相信，不要以为“不相信”是一种懦夫的行径，在很多情况下，是明智的。

　　为了给明天的“好”添砖加瓦，我尽量把今天过得充实、愉快，有进步。在这样的信念中，我一步一步走过来，迎着风，毫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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