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欧洲之二

　　我相信，造访巴黎的人谁都不会错过参观卢浮宫的机会。在那庞大的宫廷中，不再有一位王公巨卿，而举世瞩目、无与伦比的艺术品，成为宫中的主人、巴黎的骄傲。每天，成千上万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者以朝圣的心情，走进宫殿，一一拜会他们仰慕已久的大师，混杂着不同语言和肤色的展厅，犹如跳蚤市场，热闹异常。而民众对艺术的狂热的顶点，几乎都毫不吝惜地献给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这幅四百多年前的油画，每天迎对着无数双虔诚迷狂的目光。这幅小小的绘画瑰宝，才是今日卢浮宫真正的王者相。

　　2002年3月21日，难得的好天气，在我驻足巴黎半月之久，这神秘的微笑终于绽放在我的眼前。

　　这幅油画实在太有名了。远远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色曲直不一的头发的后脑勺，前前后后足有三四层，看什么呢？夹杂在前呼后拥的队伍中根本就是人挤人，哪容片刻的工夫任你细看？展览的陈设者真是动了心思，知道你不远万里来到巴黎，一睹芳容，了却夙愿，他却偏偏把这位首屈一指的古典美人置于墙壁的凹处，高于你的视线，隔着厚厚的玻璃，昏暗，朦胧，纵使火眼金睛，也无法看清美人的容颜与神情，况且你还要巧妙地躲避玻璃的反光，慌乱、仓促以及摩肩接踵的嘈杂，反而为这魂牵梦萦般的微笑平添神秘的光环，然而如此不方便的一切，都不能阻止观众无可阻挡的热情，其中，也包括我。

　　没有人知道画中人确切的身份。是巨贾贵族的小姐、太太、情人、遗孀？百年之谜！她真的是在笑吗？仔细端详，你会发现，长发、衣裙及身后的风景，全部都笼罩在昏暗的色调中，更显肤色的白皙和气质的高雅。女人睨视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浅淡的忧郁和迷蒙，小巧薄嫩的嘴唇，微微翘起，这柔和的表情仿佛永远凝固在一个恒久的笑容中，这微笑，果然在眼前构成无法捉摸的艺术之谜。

　　我至今不明白，达·芬奇的这件作品怎会归于法兰西、供在卢浮宫？意大利政府从未试图索还这稀世珍宝吗？在我游历亚平宁半岛后，直觉告诉我，这份无知的担心是多余的，文艺复兴的遗族、豪放热情的意大利人，才不会那么小气——在庞贝、佛罗伦萨、米兰、罗马、威尼斯，到处填满了辉煌的历史、灿烂的文化、珍贵的艺术。一幅《蒙娜丽莎的微笑》，就算是意大利人慷慨赠送给法国、欧洲，以致全世界的一份厚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