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园村人的日子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8日05:50 大众日报

　　深夜，窗外响起了雨声。

　　拉开窗户看去，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打在花上、树上、楼上……与沙拉沙拉的雨声相呼应的，是村里锻造厂传来的机器轰鸣声。雨声在近前，机器声在后边。

　　这是我们住进章丘市相公镇桑园村的第3个晚上。

　　9月1日一大早记者赶到桑园村的时候，也是下着雨。我们站在路旁，透过雨丝，惊讶地“打量”着桑园村：平整宽阔的柏油街道，路两边盛开着美人蕉，其后是粉红色、乳白色村民公寓楼；再往远处看，是排排高大的厂房。

　　桑园4日，我们走进、亲近了这里，也有了切身的感受：桑园村叫村而不像村，桑园人叫农民而不像农民。

　　“吃地摊”引发好奇心

　　在桑园村期间，我们每天早晨到村委东面路边地摊上喝豆浆，吃油条。这附近集中了10多家小餐馆，来这里买早饭的人络绎不绝，大都是买了就走，很少有人坐下来吃，买也匆匆去也匆匆。桑园人的生活方式是怎样的？

　　带着好奇心，9月3日傍晚，我们走进村民刘荣文的家里。“我们每天的生活节奏，大概同你们城里人差不多吧！”　刘荣文笑着回答记者的问题。

　　早晨6：30，刘荣文和妻子翟淑玉起床，接着叫醒9岁的儿子刘玉斌。7：15左右，三口人吃过早饭，收拾停当一起出门。翟淑玉把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送到村里的小学，再赶到不远的一家模具厂上班。而刘荣文则要在7：30前赶到村里的金属颜料厂上班。

　　中午12：00，刘荣文和翟淑玉下班回到家里。炒个菜，馏馏从街上买回来的馒头，吃罢饭，抓紧时间休息个把小时。1：50，两口子出门上班。

　　晚上6：30后，刘荣文两口子下班回家，做饭，吃饭，检查完孩子的作业，紧张忙碌的一天才有了松闲的时间。有时看看电视，有时夫妻俩到村里的河边公园散散步。

　　桑园村2460多口人，95％青壮劳力在本村的企业上班。36岁的刘荣文是其中普通的一员，而他家的这个“时间表”，也是桑园村多数“双职工”村民家庭生活的真实写照。

　　两个“中不溜儿”的家庭

　　9月1日的晚饭，我们是在村民刘恩兴家吃的。

　　瘦巴巴的刘恩兴老汉指着我们带来的两瓶白酒说：“来吃饭还带啥东西，我也不喝这个度数的。”他捏着个白瓷茶碗笑道：“我喝这个，一顿一碗。”一步开外也能闻出那是高度烧酒。

　　菜四热两凉，饭是大包子和玉米面粥。刘恩兴把老伴、儿子、儿媳妇、小孙女全喊来，大家边吃边聊。

　　刘家住的是红砖灰瓦的四合院。56岁的刘恩兴当过民办教师，每个月退休金1000多元，老伴无收入。儿子在荆山锻造厂当工人，每月900多元。儿媳妇在金属颜料厂上班，每月600元左右，两口一个4岁的女孩，由老人带着。总算下来，刘恩兴家一年的收入近3万元。刘家还种着一亩半地。刘老汉说：“我当着是锻炼身体，爱动弹了就侍弄侍弄，不指望它混钱。”

　　在交谈中，刘老汉几次认真地强调：“我家的收入在村里算‘中不溜儿’，不信就去问村干部！”

　　桑园村新落成两栋公寓楼，村民们正陆陆续续地搬新家。9月2日下午，我们随便敲开二楼的一户。光着膀子的张立建，一见我们进来，不再摆弄新买的视听柜，边抓起衣服往身上套，边热情地招呼我们：“快坐，快坐。”他和妻子刘建华满脸都是笑。

　　之前，张立建先后搬过3次家，前后对比，他感触很多。第一次是1989年，他一家三口从老人的土坯房子里搬出来，盖了几间瓦房；1996年，他花4万元买了别人的一套四合院。这次张立建又搬进了新楼房，建筑面积155平方米，买楼用了12·5万元，加上置办新家具，共花去14万多元。

　　“过去搬家得借钱，现在不用借了。”张立建两口子都在金属颜料厂上班，女儿在村幼儿园当?淌Γ褪嵌釉谘6潦椋徽跚Ｋ乙荒昴苷醯浇?3万元。

　　巧的是，张立建夫妇也一个劲地说：“我们家的收入在村里只算个‘中不溜儿’！”

　　现在，桑园村已有1／3以上的村民住进了楼房。据村干部介绍，要楼的人多，抓阄才分上。下一步再建两栋，9月5日就招标。

　　与“书记老板”远程对话

　　桑园村的企业多，有30多家，今年可实现销售收入2·5亿元，创利税2200万元。去年，桑园村纳税1100万元，号称章丘“第一村”。

　　桑园村的干部忙，忙的是企业。金属颜料厂、荆山锻造厂和桑园锻造厂，是村里企业中最大的3个，产值占全村的80％以上。3个企业的老板都在村党委中任职。其中，金属颜料厂厂长刘恩伟任村党委书记，其他两人任党委委员。

　　既要管企，又要治村，找这些“书记老板”、“委员老板”，还真难。

　　尽管进村前就打了招呼，“书记老板”刘恩伟还是在头一天去了上海。那里正开一个中国涂料协会的技术讲座和展览会，同时，他还约了新加坡客商洽谈合作。他每年有1／3的时间在外面。

　　我们只好约了电话采访。提的问题先传过去，一个多小时后，上海电话过来，半个小时的远程采访开始了。

　　刘恩伟说：“绝大部分村民都在企业上班，企业发展的好不好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搞好了企业，村民的收入也就增加了，壮大了企业，村里的事也就好办了。”

　　刘恩伟毫不掩饰地说出了村中企业的“短处”：人才很缺，产品科技含量较低。他说：“我自己的儿子、媳妇都不愿回来。”刘恩伟大学毕业的儿子在深圳一家合资企业工作，一听回农村，儿子不干，媳妇也死活不同意，刘恩伟费了好大劲才说服他们辞去工作，到厂里设在广州的办事处工作。

　　但刘恩伟还是想尽办法为企业挖来了4个大学生，给他们高工资，又在章丘市里买了房子，如今，投资上千万元的“球形银粉技术”项目已经开工。

　　桑园锻造厂的厂长去了天津洽谈生意，只有荆山锻造厂的厂长刘勤声在家。不过我们在厂办公室找到他后，采访时常被电话打断。他得先在手机里谈上一会儿生意，再跟我们交谈。不忍心占用他过多的时间，我们赶忙告辞到车间参观去了。

　　4日中午，我们即将告别桑园村时，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细雨中，街道上奔走着披着雨衣上班的村民；细雨中，一些村民仍忙着搬往新居……

　　丢掉锄头进工厂，追求富裕奔小康，就是今天桑园村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