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器修复中的鉴之真伪琐谈(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10日02:05 石狮日报

　　我国古代的青铜器，已有几千年的历史，经过了历代的传世，成了珍贵的文物珍宝。

　　青铜器的造型品种很多，器物上又有精美的纹饰和耐人寻味的铭文等，引起了专家学者和中外人们的兴趣，再加上收藏热的兴起，使人们对它的青睐，由之引出仿造和制作的赝品冲击着青铜文化的领域，让人们对它蒙上了一层不可认清的面纱。使青铜器在识别真伪的方面更加深奥了起来。因此，有些人不知这其中的奥秘，而花钱买了赝品。这在青铜文物如何辨别真伪的方面是个复杂的问题。

　　青铜器的鉴定专家，一般是从铜器的造型、纹饰、铭文、地子与锈蚀等方面进行分析，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鉴定方法，它是经过了长期的实践而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这些经验传给了一些人，有很多的人学习了这些经验之后使用于鉴定，但也有一些人学了这些经验之后，专门研究仿伪作假。从历史上作伪者就大有人在，再加上现在收藏又是热门，便形成了一支庞大的造假大军。这些人学了鉴定功夫之后，千方百计研究怎样骗人。他们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反鉴定。

　　文物鉴定的专家在鉴定时，因为是文物，所以要注意文物的安全，轻拿轻放。这样便不能了解其内质，因此从外表辨识真伪难免会出现误差。

　　从文物修复的角度辨其真伪，一般情况下还是比较准确的。铜器的修复人员，可以从修复的过程中看到铜器的内质，从破损程度，铜质、锈色、纹饰、铭文能看出其真伪、年代及生产工艺等。在这个基础上积累的经验，也能运用于完整无损的文物上。

　　有一次，遇见一件汉代的铜灯，下部为大盘，周围绕有小盘。大盘中有一弯式灯柱架起一托盘，托盘上又有一小盘，与下层的小盘相似。看似器表颜色是一致的，但怎么分析都不像是一件器物，经研究发现，原来是两件器物拼装在一起了。拼装得是这样巧妙，很有可能是民国期间的艺人所为。因盘中有一尖状物，其实为当时插蜡烛所用。现已被打磨后有锡焊的印迹，在灯柱上也有锡焊的痕迹。由此看出此物为两件器物所拼。

　　在文物修复工作中，遇到过一件汉代铜牛车、一件汉代牛面饰、一件汉代铜铺首。从表面看，器物的造型、纹饰、地子、锈蚀都很像汉代的器物，根本看不出是复制的。其中的牛面饰、铺首，据说还是一家文物商店收购的。

　　在铜器的鉴定、修复中，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仿制器物。古人仿制和近代仿制的都有，在作伪的技术上，有的有着相当高的水平，如何辨出它的真伪，是个复杂的问题。

　　从器物的安全考虑，我使用了自制的竹签，轻轻地划了器物背面的地子，划时要考虑找些凹处，不明显的部位，划后便露出新铜，便知此器呈伪制的，而且是近代仿制的。大家知道：铜器是经过了几千年的历史，经过自然界的各种侵蚀，才有了表面层的地子。各种颜色的地子是历经千余年腐蚀生成的，因此很结实，就是地子掉皮后，铜器表面为麻沙地。而新铜的地子是后做上的，用胶或颜色做上，很不牢固，颜色掉后，呈现出平地，细看会有打磨的痕迹。

　　锈蚀辨伪。古代青铜器都经过漫长岁月的地下埋藏，由于受地下环境的影响，它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由于各个青铜器所处的环境不同，经历的条件不同，所以腐蚀情况和程度也各有不同。

　　铜器上的锈是多年生成的，一般比较坚硬，它们是由铜质生成的，犹如矿藏一样，是一层一层，一点一点长出来的，坚固致密，不易剥落（有害锈除外）。

　　作伪的铜器要用铜锈伪装，而其表层也要经各样伪装处理？但不管怎样伪装，假的决不能变成真的，观察铜器的表层和锈斑，是铜器辨伪的关键。

　　在修复一件铜牛尊时，送修人讲是件文物，在修复中，有几处部件需要焊接，当用工具打磨铜时，发现是新铜，而且是红铜，铜锈是做上的。又试着剔了几处仍是露出的新铜，没有一处新锈。但人家还拿它当宝贝。

　　传统的做锈，一般均采用“点土喷锈”。因做法技术高超，一般做得很像。但有很多的弱点。因它不是多年腐蚀生成的锈，实质并不结实，用硬物磕碰会露出破绽。如果轻轻抠下一小块，用硬物一碾便成碎末。这种锈，还可观察锈底部，如是新铜会平面光滑。如底铜质腐蚀，凹凸不平，有不同程度的坑洼，便可识其真伪。

　　遇上这样的器物，也可用酒精试验，但最好不要在器物上试，不要把工艺品毁了，可弄下一小块锈作试验。

　　有一种锈做出来后很像真锈，这就是用铜末经过化学腐蚀生成的真铜锈。这种锈是用密封?笔确椒ㄉ傻幕猓沂鞘奔湓匠ばЧ胶谩Ｗ龀龅幕猓芤约俾艺妫话闳耸遣蝗菀妆姹鸪隼吹摹Ｓ錾险庵中猓梢源佣喾矫嫒ス鄄欤缤鞯脑煨汀⒌刈印⑽剖位蛎牡纫膊荒驯姹鸪稣嫖薄Ｕ庵中猓蘧傻钠魑锊槐闶褂茫灾挥性诟粗频男峦髦惺褂谩Ｕ庵滞饔檬帜闷鸶械接屑又馗校檬置隆⒕善魑锏氖指幸膊灰谎?

　　直接用化学药品生成漂亮的化学锈，时间长了也很结实而且很像。经化学试验可试，但太繁杂，观察时将锈比较一下，也不难看出它的真伪。

　　了解了古代铜器的锈生成和修复古代铜器中做锈的方法与复制新铜器的化学做锈方法，在铜器的辨识中，是不难发现它的真伪的。下面介绍几件复制的铜器。

　　西周铜牛尊仿品

　　这是一件引入注目的铜牛尊，铜器修复专家赵振茂先生退休前，一直摆放在先生的工作桌前。只要你一进入古铜器修复室，一眼就会发现它，那时来我部参观的外国友人很多，许多国际友人见到牛尊后都齐声称赞。大多数人看见它都说它是真正的文物。引起许多友人拿起照相机拍照，有的人回国后还把冲洗好的相片寄回来。这件牛尊连行家里手也难辨出它的真伪。

　　其实，它的原件系于1967年3月在陕西岐山县贺家村出土，现珍藏在陕西省博物馆内。尊整体通高24厘米，身长38厘米，形似朴实肥壮的水牛。头平向前伸，嘴、鼻在粗大的头部平向上。鼻下有流，可以斟注。突出的双目圆睁，眉额以阴线雕饰。呈圆弧状方扁形双角，表面刻有表示角节的阴线。左右两耳平伸，尾巴紧缩臀后，躯体壮实浑圆。牛器四足为圆柱形短足，显得稳健有力。牛背上有一方形孔，孔上有盖。盖与牛背以环相连。凿背纳酒，从口吐出，实为酒器。

　　牛尊上的纹饰十分华丽，目形窍曲纹及卷蜗形花纹布满腹及足部。线条粗阔，构图疏朗，恢宏豪放，十分优美。疏朗的装饰风格，与商末周初的神秘诡奇的艺术风格形成对比，反映了当时审美情趣的变化。

　　牛尊为西周中期的盛酒器。兽形尊似像生的青铜酒器，虽形制特殊，但有一定数量，还是较常见的。

　　其实，这件原物通体发红，复制时没有按原物仿制。赵老精心制作的这件牛尊仿制品，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引进的新技术，即硅橡胶翻模，精密铸造制作的铜牛胎体，经打磨抛光后，用化学材料浸泡出灰绿色地子，经过锈蚀闷出的化学锈，做出的地子和锈蚀逼真，很难看出是仿制的器物。

　　早年著名的铜器鉴定专家程长新先生到我部，见了这件牛尊，看了半天，说复制得太像了，你们这件复制品，真伪都不好辨认了。

　　—件有收藏价值的青铜复制品

　　珍贵的文物每种只有一件，尤其是古代的青铜器，很多都是由官方文化机构如博物馆等收藏、研究。所以，一般人并非想欣赏时就能见到的，更甭说收藏、研究了。青铜复制品投入市场不仅满足了人们文化消费中对高雅文化的追求，而且也是一种弘扬民族传统文化的手段。

　　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单位保卫部门让我和另一位同志去山西省某县公安局辨认一件青铜爵。据公安局的同志讲，他们在本地的火车站抓到了几个贩卖文物的人。在盘查时，查出几件文物，其中就有这件青铜爵。当时县博物馆的青铜器鉴定专家看了这件青铜爵后认为是一级文物。搞贩卖的人见了非常害怕，因贩卖国家一级文物要重办的。马上声明说，这是他在北京花了多少钱买的，并指出购买的详细地点。县里非常重视，公安局的几位同志不远千里来到北京鉴定。

　　我拿过青铜爵看了看便对他们讲，小贩说得不错，这件青铜爵是仿造的。公安局的同志讲，那我们县博物馆的专家都说是真的。我又马上对他们讲，这件铜爵真的是仿造的，一点错都没有。这件铜器器高21厘米、长16厘米、宽9.4厘米，重0.76公斤。口前有流，后有尾，流尾微翘。口左右沿上有对称菌形柱。深腹圆底，底下有三棱形三足，腹部饰兽面纹，衬以细雷纹，是商代典型的三层花纹。

　　我国文物鉴定委员会的委员、著名铜器修复专家赵振茂，研究铜器作旧几十年了，此爵就是他亲自做的。他用化工原料闷锈与传统的作旧方法相结合，复制了数十件铜器，这件青铜爵，就是我亲眼看着赵老做的。所以，就是铜器鉴定专家看了也不能辨出其真伪的。它真实地显示出了商代铜器出土的绿锈、土锈等。

　　记得两位很有名气的青铜器鉴定专家在世的时候，一位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故宫博物院鉴定专家王文昶先生；另一位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北京市文物局的铜器鉴定专家程长新先生，两人曾来到我们的工作室，见到了此爵及几十件赵老复制的铜器，看了又看，然后对我讲，你师傅这样复制铜器，以假乱真，连我们也看不出来是仿制的了。我说，不要紧，我们在每件铜胎上都刻了XX复制几个字样了，现在已经用假锈盖上了。

　　西周尖足鬲的复制

　　在为英国复制西周尖足鬲时，我做得非常顺手。通过实际操作，顺利完成了几?男薷垂ぷ鳎龊玫母粗破罚朐锉冉希锏搅寺艺娴某潭取?

　　尖足鬲，西周铜器。器高181厘米，上口圆，直径215厘米，重0.25公斤。口子有沿。浅腹，分档，下为三个尖足。腹上部饰有窍曲纹。器物应为传世品，发暗红色的地子，锈蚀很少。这种铜器复制不易，不能用化学方法作旧。通体锈少，表面为漂亮的暗地子，不像锈蚀的器物好遮盖。

　　我仍按复制其他铜器的方法，器物抛光后，化学咬黑，涂上一层胶质。用磁漆做地子，颜色做得还可以，但就是出不来原物的效果。因暗红中发育绿、烟色等颜色地子，与原物随不上，又用了一些其他技法，还是不理想。

　　后来，我想文物本身发乌不太亮，决定改用漆汁调颜色。第一遍调暗黑中带红色刷涂。后又调暗绿、暗黄等颜色涂抹，作完几遍后，还是不出效果。看着这件器物，怎么办呀？几遍颜色都用了，我想用细砂纸轻磨一下试试，又用粗布擦了几下，这下效果出现了，与原物一对照，还真像。

　　我又原样做了几个，我的老师，著名铜器修复专家赵振茂先生对照原物看后很满意。与英国合作的老板见了后竟认不出哪个是真的了，直伸大拇指。